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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地狱·天堂
第六十一回销魂陷阱
沈瑶秀目一瞪,薄嗔道:“怎幺了?”
宝玉额头冷汗冒出,好一会才道:“那……那地方去不得的。”
“怎去不得?刚才还口口声声答应,这幺快就反悔了?”沈瑶俏脸绷起,却
愈显明豔逼人。
宝玉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情景,扮成自己的白玄被那群青色怪物活活围殴而
亡的恐怖场麵犹曆曆在目,麵无人色道:“不是……只是……别的我都答应,去
那真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沈瑶盯着他道:“因爲那是处禁地?”
宝玉反问:“你知道是哪?”
“被朝廷抄封的前大内司库府对不对?”
宝玉心头一震,道:“原来你都知道,那还敢去?若被宫中知晓,那可是杀
头的死罪呀。”
沈瑶道:“你不是都去过了?我们悄悄地进去,只看一下就出来,谁又会知
道。”
宝玉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呜……不要去……不要去……”
沈瑶急道:“哎呀,你这人说话怎幺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到底怎幺不行你
快说呀!”
宝玉使劲甩甩头,仿佛欲丢掉那无比骇人的一幕,哆嗦道:“老实跟你说了
吧,那有许多吓人的妖怪……”当下把白玄如何将自己劫持到那,所遇的恐
怖之事与如何侥幸脱困的经曆跟沈瑶草草说了一遍。
沈瑶听了个大概,虽然其中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但心中已是又惊又喜,暗忖
道:“丁翊故府的地底果然有秘库,圣莲令又是从那得来,爹和娘的下落定能
由此寻出些线索!”
宝玉心有余悸道:“如非老天爷怜见,令我没能靠近那堆奇珍异宝,否则也
必定跟那白玄一样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哩。”心想:“这沈小姐不知爲什幺急
着要去,难道就是爲了那些东西?不对不对,这幺一个落凡仙子,岂会爲那些俗
物动心呢。”
沈瑶心知那些青色怪物八九是守库机关,也懒得跟宝玉说明,对他道:“不
怕,你只管带我去,那几个与我同来的叔伯们也一块去,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
身怀绝技的好手,到时呀,什幺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我们的。”
宝玉仍白着脸,“但那些怪物可不是什幺江湖匪盗呢,只怕…只怕不是……
不是活人哩……”
沈瑶跺跺脚,娇嗔道:“我说没事就没事,包管你好好的去好好的回,连根
毛儿都少不了的,你……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幺?”
宝玉忙道:“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只是那地方实在太……”
沈瑶截住道:“那就带我去!”蓦觉自己口气有些生硬,便踏前挽住宝玉一
臂,轻轻摇了摇,软声道:“求你啦。”
宝玉身子立马酥了半边,脑子也坏了大半,什幺恐惧惊怯皆抛到九霄云外,
一股豪气直沖胸臆,脱口应道:“好吧,我带你去。”想想又加一句,“不过千
万要小心。”
沈瑶笑逐顔开,顿如娇花盛放,周遭美景也爲之逊色,“对啦,昨天你挨了
那老妖物一掌,伤得怎幺样了?”
宝玉见她麵露关切之色,更是如沐春风醺然欲醉,“没有伤着,只是当时觉
得身上有点冷,回来在被窝暖一暖就好了,你们追上他没有?”
沈瑶心中暗暗诧异:“冰魄大法凝筋结脉,伤过多少江湖高手,岂是在被窝
暖一暖就能好的?这小子的内功的确不凡,嗯……否则他又怎能在魔音鬼母的
《十麵埋伏》和我的《小霓裳曲》中间活下来?”应道:“没有,那老妖物轻功
超凡,我们拦不下他。”
宝玉见她神色黯郁,惋惜道:“我不知那令牌是令尊的东西,否则一早还给
你就好了。”
沈瑶白了他一眼道:“谁叫你不拿出来给人家看!”
宝玉哑口无言,心想:“你又没问,我怎会无端端拿给你看?”旋而再想:
“人家怎知我身上有那东西呢,既然不知,怎幺会问?”对这色人而言,只要人
家姑娘长得好看,说出来的话大多不会没道理。
沈瑶恨恨道:“哼,让他暂且高兴去,总有一天会叫他笑不出来的!”接着
对宝玉道:“你今晚去朝阳庄找我好不好?朝阳庄你知道在哪吧?”
大名鼎鼎的朝阳庄都中谁人不知,宝玉应道:“知道……”停了一下却问:
“今晚就要去了?”
沈瑶点头道:“对,今晚就去。”心忖事关重大,免得夜长梦多。
宝玉吞吞吐吐道:“那地方在地底极深,且又错综複杂,恐怕一时半会回不
来的,要不……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去,若是今晚无法赶回来睡觉,屋的那些
丫鬟婆子多半又要闹了,弄不好被谁捅到老太太那儿可就糟了。”他怕袭人闹的
确不假,其实更是因爲可卿今晚说不定会在荣府这边过夜,肚子盘算再寻机去
见她一次。
沈瑶秀眉微颦,心老大不乐意,但想丁翊的地底秘库必定机关密布,下去
查探绝非儿戏,能有多一点时间準备也好,便展顔一笑,“那好吧,你今晚好好
睡觉,明早再来朝阳庄找我,可不许忘了哦。”
宝玉点点头道:“放心,一定记着的,嗯……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明天去
找你时,也好请人通报。”这色人拐弯抹角,只想知道这沈小姐的芳名。
沈瑶道:“我姓沈,你明早过去只要说找沈小姐,自然就会有人带你去见我
的。”
宝玉心中一阵失望:“还是不能知道这小仙子的芳名。”
沈瑶瞧瞧他道:“那我走了?”
宝玉恋恋不舍道:“我送你出去。”
沈瑶道:“不用啦,记着明天哟,对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免得
惹祸上身。”
宝玉点头,见沈瑶转身离开,心中更是惆怅,正对自己道:“怎幺了?明早
就能再见到她的,难受什幺!”忽见走出数步的小仙子转回身来,朝这边嫣然一
笑,“我叫沈瑶,以后你叫我阿瑶吧。”说完轻烟般飘上树梢,眨眼不见。
宝玉呆在那,心中喃喃自语:“阿瑶…阿瑶……原来是瑶池仙子下凡来,
果然果然……难怪难怪……”
************
因爲时候晚了,宝玉便回屋胡乱用了饭,饭罢又去寻可卿,但见东府的衆
婆媳姬妾大多都在,却独独不见佳人俏影,便悄悄拉了无甚心机的金钏儿到一边
问:“蓉哥儿的媳妇呢?怎幺不见她。”
“她呀,说是身子不舒服,晚饭也没吃就先回东府去了。”
宝玉一怔,“怎幺会?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幺?”
“谁知呢,蓉奶奶脸上赤得跟火烧一般,眼神也发眩,二奶奶就叫人送她回
去了,敢情是受了风寒哩。”
宝玉闷闷不乐地回屋,袭人正在灯下做针线,见状笑道:“怎幺着,今儿中
秋,又喝酒又看戏地玩了一整天,这还不高兴?”
宝玉含糊应道:“有点累了。”
当夜早早便睡下,躺在床上不免胡思乱想,不知可卿是真的病了,还是因爲
怕自己又去闹她,这才寻借口匆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宝玉渐渐迷糊,恍惚中似又到了醉碧轩,瞧见可卿静静地
幽立在纱窗前,心中大喜,正欲上前叫唤,突从半空中落下一个流蓝淌绿的鬼麵
人,也想不起在哪遇过,就见他一把抱住可卿,挟起就奔。
宝玉大惊,急追上去,相距却愈来愈远,前边也越来越暗,彷徨间一瞧,四
周竟放着一具具大小不一的石棺,阴森森的十分可怖,再一头,已不见了鬼麵
人与可卿的蹤影,正自惊疑不定,猛地从黑暗中跃出一群无鼻无眼无口的青色怪
物,水泄不通地团团围住,条条海碗粗的巨臂力道万钧地一齐殴击过来……他惊
恐万分,转身就逃,蓦见一条青色巨臂从胸口穿膛破出,暴起一大蓬触目惊心的
殷红。
宝玉大叫一声,猛坐起身来,周围的那群青色怪物霎然齐逝,纱帐掀开,一
条俏影现于眼前,上来将他抱住,连声轻唤:“不怕不怕,我们在这。”
宝玉定了定神,才知抱住自己的是袭人,只觉背上被冷汗冰湿一片,半晌说
不出话来。
又有一人掀帐探身进来,却是睡眼惺忪的晴雯,怔怔地看着他问:“怎了?
做噩梦呢?”
宝玉喘息道:“天亮了?”
“早着哩,梦见什幺了?出这幺多汗。”袭人边问边用软巾帮他抹拭。
宝玉不答,心中惶惑明天还要不要去朝阳庄。
************
朝阳赌坊位于都中酒色财气最旺的逍遥街,朝阳庄却远离繁华,座落在毫无
尘嚣的玉柳巷中。
宝玉在巷口下了车,漫步而行,但见巷中数十步才有一户,皆爲朱门脂墙,
显然尽是富贵人家,两边又有绿柳成行,浓荫连绵,清爽怡人,心中惬意:“久
闻这是都中的世外桃源,果然不假,繁华中能存此幽雅,难得难得!”
正迤逦前行,忽想起罗罗来,心头一跳,思道:“好像她说就住在这巷子
呢……”旋忆起紫檀堡那夜的销魂,浑身一阵发热,续想道:“答应要去看她,
怎幺却忘了呢,嗯,等过几日閑了,定要来这寻她。”
胡思乱想间,旁边大门前忽有一人走过来,作揖恭声道:“小的如没记错,
公子就是荣国府的宝二爷吧?”
宝玉收回魂来,见那人一身下人打扮,衣服质地却甚好,显然是大户人家的
仆役,点头道:“你是谁?怎认得我?”
那人笑道:“小人胡庆,是朝阳庄的奴才,因前日见过您,所以老爷特吩咐
我在此迎候宝爷。”
宝玉微微一怔,问:“你家老爷是哪位?”
胡庆道:“敝上便是朝阳庄崔庄主,宝爷这边请。”言罢躬腰扬手,斜侧身
子做了个请势。
宝玉扭头朝旁边那大门望去,见门楣上横着一只巨匾,写着“朝阳庄”三个
大字,不由哑然失笑,心道:“原来已经到了,我却还往前走哩。”当下跟着胡
庆进去。
胡庆引着宝玉入庄,又有小轿来,过了几道门,转了几转,在一间雕梁画
栋的大屋前停下。
宝玉想及又能见到小仙子,心中怦怦跳动,随胡庆进屋,却听他对丫鬟道:
“去请夫人,荣国府贾公子到了。”不由一怔,暗自纳闷:“怎幺是夫人?难道
那沈姑娘年纪轻轻便嫁人了?”
又有丫鬟献茶,宝玉已没了心思,魂不守舍呆坐椅上,忽听一串银铃般的笑
声响起,“原来都中还有个这幺了得的小英雄,今儿倒要瞧瞧是个什幺模样。”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拥着个华裳美妇从侧门进来,年约三十左右,但见眼若秋
水,麵似芙蓉,肌肤若雪,鸦鬓油亮,真可用天上仙妃来形容。
宝玉忙立起身,心道:“这美人的容貌可跟我凤姐姐比一比哩。”又觉有点
眼熟,只稍一想,便记起上次在摘星园见过,当时那个冷少侠好像称她爲“赌林
大家千手仙娘崔夫人”什幺的,顿时省悟:“原来是崔朝阳的老婆,无怪那胡庆
说‘请夫人’。”心中释然,浑身一阵轻鬆,不觉眉花眼笑。
崔夫人走近,丽目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宝玉一阵,朗笑道:“哎呀,不单英
雄了得,还好生俊俏呢。”遂朝公子盈盈一裣,娇声道:“贱妾乃是崔朝阳的内
人,这厢有礼了。”
宝玉听她称讚,心中好不舒服,连忙还礼,道:“夫人好,岂敢当此谬讚。
不知沈小姐是否在府上?”
崔夫人道:“在哩,不过还没起来呢,公子请先用茶,稍坐一会妾身再着人
去请。”话语虽平常,声调却是十分的柔媚动听。
宝玉重新坐下,心中不免有点奇怪:“就是沈小姐还没起来,招呼我的也该
是崔朝阳呀,怎幺来的却是他老婆呢?嗯……这些江湖上的人物,行事自然跟世
俗人家不太一样的。”
崔夫人在旁边坐下,笑吟吟地瞧着宝玉,又道:“昨日听外子说公子助沈大
小姐击败武林中人人头痛的魔音鬼母,贱妾好生仰慕,心想我们都中什幺时候出
了这样一个小英雄,怎幺就从来没遇见过呢?再叫人仔细去打听,不料却是荣国
府的二公子。”
宝玉心道:“我们遇见过的,只不过你对我没印象罢了。”恭声应道:“不
过是胡乱撞上,凑巧帮了点忙而已,哪能算什幺英雄。都中这幺大,小子凡夫俗
子一个,夫人没见过也不奇怪。”
崔夫人道:“公子真是过谦了,您不知这件事是如何了得哩,要是传到江湖
上去呀,怕是谁听了都会咂舌不已的,妾身今儿早早就起来恭候,便是爲一睹少
侠的风采呢。”边说边将美目往他脸上撩。
宝玉一阵飘飘然,心中暗自得意:“那日去摘星园看戏,这美妇人只跟那个
冷少侠他们说话,连瞧都不瞧我一眼,今日却对我这般客气了,嗬嗬,居然还称
我爲少侠……我也成侠了。”
他正要客气,却听崔夫人命人换茶,“都冷了,快去换热的来。”又朝身边
的一群丫鬟婆子道:“你们都去做事吧。”
衆下人应了,一齐退将出去,屋一时只剩他们两个,崔夫人瞧瞧宝玉,忽
问:“听说公子今天过来,是要来带大小姐去一个地方?”
宝玉点头应:“是。”
崔夫人道:“大小姐昨儿告诉外子,说準备今早去前大内司库府,那……那
地方就在麵?”
宝玉又点了下头,心中隐觉奇怪。
崔夫人出神道:“难道那地下宝库的传说是真的?”
宝玉迟疑了一下,他虽时常迷糊,心智却是不笨,忖道:“她这幺问,可见
沈姑娘没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崔朝阳哩,那我要不要如实回答她?”
崔夫人续道:“公子进去过那个地方是吗?”
宝玉见她丽目盯着自己,亮亮的眸子似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一呆,脱
口答道:“可能吧。”
崔夫人娇嗔道:“什幺可能呀,去过就是去过,没去过就是没去过,公子说
话怎幺不干不脆的?叫人摸不着头哩。”
宝玉只觉她神态可人之极,心中一蕩,忙解释道:“那次却是糊糊涂进去
的,因此不敢肯定那地方究竟是不是夫人所说的地下宝库……”
崔夫人目光闪动,娇声道:“这幺说,公子一定是进去过的啦,边都有些
什幺东西呢?是不是很有趣?跟人家说说嘛。”
宝玉又是一呆,心想她怎幺把“贱妾”改成了“人家”呢?
崔夫人见他不语,继而呢声催道:“嗳哟,你怎幺不说了呢?真真是急死人
啦,都中好多人都在说这个地下宝库的故事哩,公子快跟人家讲讲嘛,一定很新
鲜哩。”语调神态,竟若那闺闱内的撒娇弄癡。
宝玉不由一阵神魂颠倒,对此色人而言,女子这模样最是亲切可爱,当下将
在丁翊故府地底秘库所看到的奇景大略说了一遍。
崔夫人听得目不稍瞬,忽道:“真有那幺多宝贝?要是人家也能亲自看一眼
多好……对了,那入口是在什幺地方呢?一定很难才找着的是吧?你是怎幺找到
的?”她连发数问,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迫不及待的神色。
宝玉兀地一省,心道:“哎呀,我怎幺说了这幺多?沈姑娘不知乐不乐意?
她昨天可是叮嘱我莫告诉别人的。”旋又安慰自己,这崔夫人是崔朝阳的老婆,
崔朝阳又是沈姑娘的属下,多半没什幺大碍。
“怎幺又不说话了?哎,你这人真是的!说到有趣的地方偏偏就急人家。”
崔夫人星眸含嗔,娇声催促道。
宝玉意欲不答,无奈脸皮太嫩,不大好意思回绝这热情招待与称讚自己的美
妇人,支吾道:“嗯……挺难找的,让我想想是在哪啊……”
崔夫人呼吸微促,引导道:“入口那儿有没有什幺记号或特别的东西?”
宝玉心念一转,便道:“夫人等会一同去吗?待我去到那,或许才能记得
怎幺走哩。”
崔夫人微微一愕,旋而嫣然道:“妾身老听人传说那地下宝库藏着许多奇
珍异宝,不过有些好奇罢了,哪会真的去瞧,那种地方呀,说不定会有什幺妖
魔鬼怪呢,嗳,不聊这个啦。”
宝玉听见“妖魔鬼怪”四字,脸色微微一变,顿想起那群无鼻无眼的青色怪
物来,不觉有些口渴,便把几上的茶拿起来喝。
崔夫人眼珠子一转,竟斜过身来,伸出柔荑按住他的手,娇笑说:“都冷了
你还喝,等一等,下人就换热的来哩。”
宝玉一阵慌张,忙把茶碗放下,谁知妇人那软绵温腻的柔荑仍覆于他的手背
上,听她又道:“对了,听都中的人皆说荣国府的二公子出世时乃是衔玉而生,
那玉上麵还有许多字迹,因此就取名叫作宝玉,不知是不是真的?”
宝玉不敢硬把手抽回来,涨红着脸点点头,心中微感奇怪:“我衔玉而生之
事竟传得如此之广幺?连她也知道哩。”
崔夫人道:“居然是真的,世上竟有这等新奇异事,人家还道是胡编乱撰的
呢,嗯,那块玉你有没有戴在身上呢?”
宝玉道:“不值什幺,但家人都说那玉是命根子,因此不敢离身的,从小
就一直戴在身上。”
崔夫人露出一副小儿女之态,娇憨道:“究竟是什幺样的宝贝呢?让人家瞧
一眼可好?”
宝玉便趁机抽手回来,摸到衣领去欲把颈上的通灵宝玉摘下来给妇人看。
崔夫人竟离座挨到他身前来,微笑道:“不用拿出来了,天这幺冷,小心冻
着哩,我就这幺瞧瞧好了…是这块幺?”说着凑首过来,把眼往公子领口望,
一只柔荑已探入其内拿住了通灵宝玉。
宝玉只闻一股细腻的甜香袭来,更是心慌意乱,眼睛掠见妇人垂头露出的一
截雪腻鹅颈,赶忙把眼闭上,又觉妇人的那只手儿在衣领内摩弄,撩得脖颈丝丝
发痒,心髒不由噗通乱跳。
“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昌,一除邪祟,二疗……”崔夫人轻声念
着,似欲瞧得更清楚些,香躯又往前凑,竟轻轻挨上了男儿的身子。
宝玉闷哼一声,哆嗦道:“夫人……”裆内烘热起来。
“好漂亮的玉呀,咦,公子怎幺了?”妇人起螓首,诧异地望着他。
宝玉喘息道:“还是待我取下来吧,才好让夫人瞧得仔细些。”
崔夫人眼波流转,忽然“噗哧”娇笑,腻声道:“你下边可还藏着什幺宝贝
呢?这幺硬梆梆地硌人。”
宝玉蓦感底下已不知何时勃起,隔着衣裤抵在妇人软绵的身上,慌得疾往后
退,不想崔夫人仍握着通灵宝玉,似猝不及防,竟被扯得跟着跌过来,“嗳哟”
一声扑入他怀中。
宝玉忙将妇人双肩扶住,颤声道:“夫人小心。”
崔夫人却便软软倚在他身上,也不站直,轻喘道:“小坏蛋,你想调戏人家
幺?”
第六十二回泄露玄机
宝玉慌道:“夫人万莫说笑,小子怎敢冒……”
妇人酥腹一揉,磨得少年愈发挺拔,吃吃娇笑道:“你不敢,怎幺它却顶着
人家呢?”
宝玉额头冒汗,身子续往后缩,“夫人请站好,我要放手了。”
崔夫人竟将双臂绕上他脖子,眉梢眼角尽是春色,悄声道:“别怕,这儿没
人,我若不叫,谁都不敢进来的。”
宝玉愕然道:“夫人,你……你……”只觉鼻间那股甜腻的香气更是浓郁。
崔夫人微微娇喘道:“小冤家,想不想要?”裙底玉腿略,软软地厮磨着
男儿的突起。
“夫人缘何……缘何……”宝玉口干舌燥,着实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这贵妇
人可是都中第一大赌坊老板崔朝阳的女人呀。
崔夫人用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下,娇声道:“因爲人家好生仰慕你这个小
英雄哩,偏还长得这般俊俏,叫人一见呀就情难自禁了,来,快疼姐姐一下…”
她声音腻中带涩,兼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娆,只教听者心酥神迷。
宝玉犹难置信眼前的荒唐,但此子天生最色,乃那古今往来的第一淫人,岂
能逃得过这浓情似火风情万千的美妇人之诱,身上欲焰如焚,心头迷迷糊糊,不
知不觉中已搂住酥腰。
妇人螓首凑上,朱唇微啓,软软地印到男儿嘴上。
宝玉接住,稍微纠缠,又觉一条滑舌如鱼儿般游了过来,活泼泼地挑逗自
己,周身除了一根东西尚硬,余者皆软了。
销魂了一阵,崔夫人忽然分开,拉了宝玉的手,悄声道:“小冤家,跟我
来。”
宝玉早已神魂无主,便随她而去,却是转到屋角的一麵八折屏风后边,只见
那放着一张供人小憩的窄窄春榻,上边枕被俱全。
妇人坐下,缩起双腿斜倚榻上,拉拉少年,妩媚道:“发什幺呆?”
宝玉呻吟道:“夫人,我们……我们……”最后一丝心智已如风中残烛。
崔夫人稍加力气,便把他拉倒在娇躯之上,一臂缠绕其颈,一手竟探到底
下,喘息道:“叫我姐姐……”
宝玉再难把持,当下与之胡天胡地起来,不过一会,两人已是罗带尽解衣裳
零乱。
只听妇人低呼道:“天呐,怎幺这般大啦?”
宝玉烫着脸,只顾上下其手,只觉这美妇人身上着实丰腴,比凤姐尚有过之
而无不及,心道:“小锺儿最喜欢这样的妇人,若他此刻在这,定要迷死了。”
崔夫人爱不释手,心中一酥一酥的,又歎道:“瞧不出你外表斯斯文文的,
宝贝却是这般吓人。”她阅人甚多,却从未见过这幺巨硕的宝贝。
宝玉扪抚她两乳,竟然握不能拢,丰硕之度真是所遇女人之最,低目偷视,
见其峰顶红梅周围一圈粉晕也甚巨阔,别说几个胡闹过的小丫鬟,便是凤姐儿也
略逊一筹,满怀新鲜,底下更是硬如铁铸。
妇人见他目光发直,便将粉腻的酥峰挺起,微笑道:“想不想吃一吃?”
宝玉便覆唇其上,咂吮起来,手又往下探去,滑过绵腹,竟摸到一团高高坟
起的肥物,忍不住用力一揉,只觉酥如脂膏,满掌都麻了。
妇人玉躯娇颤,吃吃笑起来:“小坏蛋,好痒的。”也不知说是上边还是下
麵。
宝玉心中微诧:“怎幺没有半根毛儿?难道是薛大哥他们说过的白虎幺?”
暗觉有趣,更是贪恋,揉捏不休,蓦感尾起三指被一缕滑腻粘到,便顺手涂
到妇人那团肥物之上。
只是片刻,妇人便不笑了,身子轻抖个不住,喘息也愈急愈浓,忽哼道:
“莫耍了,快来疼姐姐。”
宝玉但觉其底已如油浸,滑不留手,再听她娇唤,心中一蕩,便先脱了自己
的裤子,又来褪妇人罗裙,待剥下亵裤,便瞧见一只饱满如馒的雪腻肥阜,其上
竟然纤茎不生,刹那魂销骨酥,百脉贲张。
崔夫人娇羞道:“不要看,人家这儿最难看了。”双手捂住了少年的注目
处。
宝玉脱口道:“怎会?真真美不可言矣,姐姐让我再瞧一瞧。”
妇人道:“你哄我幺?我那……那男人可是常数落人家的。”双手已慢慢鬆
开。
自古便有白虎克夫之说,宝玉却毫不在乎,道:“我却觉得姐姐这诱人之
至。”忍不住俯下头去,用舌舔舐了一下。
崔夫人大颤了一下,双手拉他上来,娇声又催:“心肝快来,姐姐爱煞你
了。”
宝玉筋气弥漫,当下挥戈而上,棒首触到微啓的蛤心,便觉异样的润滑肥
嫩,诱得奋力前刺,眨眼间已如扎入一团油脂般无声而没。
妇人上身弓起,僵了数息,方才重新跌回榻上,终得娇哼出来,“爽利死
人。”
喘了片刻,又忍不住娇呀颤啼:“好深,顶着姐姐了!”
宝玉一边狠耸一边癡迷:“这定是书上所说的白虎了,薛大哥他们常歎玩了
那幺多女人,却从来不曾碰上一个,不想今日却叫我给遇着了。”一下插得深
了,龟头刺到一粒软中带硬的滑润嫩物,料是花心,却不是凤姐儿肥美巨硕的那
一类,倒与袭人的有几分相似。
崔夫人口中娇声不断,“真好真好!小心肝,想不到你竟这幺好!”她色诱
宝玉,乃因另有所图,不想却遇着了根绝世宝贝,几乎下下能顶着花心,不禁又
惊又喜,周身寸寸酥坏。
宝玉心道:“这美娇娘身子比我凤姐姐还要丰腴,花心却生得这般小巧玲
珑,可见女人的心子未必如体形矣。”他低头眼勾勾地望着交接之处,见妇人那
两瓣肥蚌张翕不住,边的殷赤嫩物随着自己的抽耸碎裂翻吐,着实美不胜收奇
趣无比,又忖:“这白虎果然甚妙,不单男人的进出之势看得一清二楚,又能将
女子阴户的绮丽变化尽收眼底,真真令人销魂哩。”
妇人突地大哼一声:“嗳呀!呜……这下好……好狠,酸死人哩,啊,不
要……”似乎挨将不过,两条粉腻的玉腿猛地夹紧了少年的腰。
宝玉竟清清楚楚地瞧见一注微浊的蜜汁从蚌缝中滚涌而出,流淌自己的肉棒
之上,随着抽动转眼打磨成胶白的黏浆,心头有如火浇油,两手支着榻麵,倾
势压上,几把妇人逼下榻去。
崔夫人美极,双手死死扳住榻缘,固住身子摇股迎送,纵声哼吟:“啊!
啊!真好,你怎幺下下能弄着人家的?真好!真好!啊!丝……啊……”她素来
淫乱,麵首极多,间中不乏善射之士,床技淫术皆尽远胜这少年,却从未有哪个
能似今次令她如此快美着迷。
宝玉见她忘乎所以,声音越来越高,虽说此时屋内再无别人,但这女人终究
是别人的夫人,自己毕竟是在别人家荒唐胡闹,瞧了一眼屏风,忍不住道:
“夫人小声些,莫给人听去哩。”抽耸速度不觉稍稍放缓。
妇人便急了起来,两只穿着粉绿绣鞋的小脚儿四下乱蹬,星眸乱晃大发娇嗔
道:“不要停!不要停,你坏!人家不管了!”那模样竟如小儿女撒娇般癡蛮可
爱。
宝玉见状,耐不住重新癫狂起来,只杀得崔夫人似那:颠狂柳儿随风舞,轻
薄桃花逐水流。一下挑得狠了,又听她娇啼一声,声音既长又亮,怕是连屋外都
能听见,不禁一阵心惊脉跳,但觉快感反而成倍递增,更是刺激无比,昏昏思
道:“无怪世上那幺多人放着家的女人不爱,偏偏挖空心思去外边偷荤舔腥,
原来个中滋味的确奇美……”
那张春榻平日只供一人小憩,甚是窄小,两个人挤在上边难免稍嫌局促,枕
被早被推落于地,妇人也几次险些滑坠,数回欲丢,却因僵着身子始终不能尽
兴,便对公子腻声道:“心肝儿,这样不好使力,我们且下去弄,姐姐换个样儿
与你耍。”
宝玉便跳下榻,见崔夫人两脚跟着落地,转过身去妖娆地趴在榻缘,用力拱
起线条柔美的粉股朝着自己,心中会意,当下挺杵揉上,一枪挑了。
妇人销魂吟哦,一轮交接后,淫声浪语又渐流出:“啧啧啧!小冤家,小冤
家,你这宝贝真真太妙了,怎幺弄怎幺耍都美死人哩。”
宝玉心中得意,在后边恣意挑耸,见花底蜜液横溢,丰润异常,一时动兴,
便用手掏了,涂满她那肥美绵股,任之油油腻腻地挨贴腹上,好不淫靡。
崔夫人头伏榻上,鬓上珠钗摇颤,忽失声央道:“心肝儿快些,有些意思
了。”
一手竟不由自主摸到自个下边,指尖压住花蒂飞快地揉了起来。
宝玉闻言,赶忙大力鞭挞,抽送之势原本就速,此时更是疾如流星,心中迷
糊思道:“又要嚐到一个女人的琼浆了……”
转眼便过数十抽,宝玉汗流浃背,忽乜见妇人底下露出的自慰玉指,其上流
满蜗涎,不由欲蕩如狂:“好姣的女人!”抽耸的力道再拼尽了几分,龟头下下
皆送到她池底那粒嫩肉球上。
妇人突然静了下来,娇躯寸寸绷紧,花房阵阵纠结,蓦地打摆子似地哆嗦起
来。
宝玉顿感肉棒被捏握得美不可言,接着前端麻起,便有一股温软浆液袭了过
来,心知妇人已丢,忙低头瞧去,只见花缝中迸出丝丝白浆,塞也塞不住,转眼
已涂满两人的交接处,粘黏得周围一塌糊涂。
好一会后,妇人才缓过劲来,觉察宝玉竟仍坚如磐石,不禁又惊又喜,讚声
道:“小心肝,真瞧不出你这般厉害呢。”
宝玉脸热问:“姐姐可快活幺?”瞧着满腹狼藉,心道:“好丰润的女人,
丝毫不逊我凤姐姐哩。”
崔夫人直起娇躯,凝脂般的粉背贴住宝玉,反手搂他脖子,意犹未尽地娇喘
道:“美死了,还要,姐姐还要。”底下玉股柔柔折动,又再撩惹男儿。
女人丢过之后,阴内变得无比的软烂滑烫,宝玉细细感受,仿佛每一下抽
添,玉茎都会陷入花房的嫩瓤之中,美得不禁哼出声来,“姐姐好软……”
崔夫人却觉敏感非常,似乎连男人茎上的浮筋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回
首咬公子的耳朵,“是你的宝贝太硬哩,刮得人心儿都快……快蹦出来了。”
两人皆觉对方十分可人,从榻侧複弄回榻上,又从榻上再纠缠到地麵,真个
难舍难分,难分难解。
昨日双美闹榻,荒唐了大半个下午,宝玉不知被勾去了多少精力,因而此时
甚能持久。
崔夫人却因头回碰上这种珍奇男儿,不觉淫情蕩漾魂酥体麻,短短半炷香
内,竟又丢了两遭精儿,对之而言,真是前所未有之事,心懒洋洋的,眼饧气
缓道:“小魔王,姐姐真的要化掉了,你怎幺还不肯出来?”
宝玉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喘息道:“好姐姐,这就来了。”把妇人一腿抱
起,高高架于榻缘,只留其另一腿支地,从后边发狠抽刺。
崔夫人淫蜜直冒,沿着独立的腿儿蜿蜒淌下,脚上的粉绿绣鞋早已湿透,眼
湿麵赤地颤哼道:“小色鬼,竟这幺玩,好……好羞人哩,什幺都……都叫你给
瞧去了,呜……快来吧,哎呀!好像……好像又要……又要……”
宝玉俯身压上,上边紧贴着妇人那软绵如酥的身子,底下又狂送了数十抽,
眼角乜着贴在她粉额上的一卷湿发,蓦觉浑身通泰,透骨酥麻,一股股滚烫的玄
阳至精已如水银乍裂般迸出。
崔夫人如丝媚眼忽然睁开,喉底大声哼吟,娇躯鲜虾似的向后弓了起来,嫩
背粉股紧紧地挨着男儿的身子,失声娇呼道:“怎会这样的!”花心眼儿竟被麻
开,霎又大丢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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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收雨散,两人挤在窄窄的春榻上呢喃温存,崔夫人慵懒懒地把玩着公子胸
前的通灵宝玉,低声问道:“你射出的东西好……好奇怪,怎幺会那样的?酥麻
死人哩。”
宝玉烫脸道:“我也不知……姐姐觉得可好幺?”想起可卿也说过他的阳精
会醉人,心忖:“难道我的东西跟别人有什幺不同幺?”满怀疑惑,却不好意思
问出口。
崔夫人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妩媚道:“也不知好不好,只是把人家
的魂魄差点儿都化掉啦。”
哪个男子不喜欢女人如此讚歎,宝玉自是十分欢喜,愈觉这姐姐真是个妙人
儿,心中生出亲近之感,他游目四顾,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忽想:“这妇人可
是崔朝阳的女人呀,才刚刚识得的,怎幺就跟我荒唐起来了?”猛然记起沈瑶之
约,失声道:“哎呀,不知沈小姐起来没有?莫让她等急了呢。”当下就要坐起
身来。
崔夫人用酥胸将之压住,不肯放他起身,含嗔道:“急什幺呀,还早着呢,
她若是醒了,自然会有人来报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嗯……再躺一会嘛,陪人家
说说话儿。”
宝玉只好作罢,嗫嚅道:“方才……方才一时昏了头,冒犯了夫人,真是该
死!”
崔夫人“啧”地一笑,昵声道:“我若不愿,你冒犯得了幺?是人家勾引你
的,别怪自己。”朱唇柔吻他心口,接道:“姐姐这幺喜欢你,一见麵就把什幺
都给了你,日后你可会惦记着人家?”
宝玉忙点头应道:“不知何缘,才蒙姐姐厚爱,今日之赐弟弟自会铭记于
心。”
他虽颇有豔缘,但对方不是虚无飘缈的梦中仙子,便是人尽可夫的青楼姐
儿,而凤姐儿、可卿与身边的几个小丫鬟,却算是他自家的女人,像今天这种在
别人家跟别人老婆荒唐的豔遇,可谓从未有过的经曆,自然如饮醇醪,不觉醺
然欲醉。
崔夫人纤指在他胸前画圈圈,道:“小魔王,你一定玩过许多女人吧?”
宝玉红了脸,道:“没有。”
崔夫人盯着他笑,“撒谎呢,你生得这幺俊,单是你家的小丫鬟就不肯放
过你。”
宝玉苦恼道:“可她们都不大愿意跟我亲近哩。”心中不由浮起晴雯、鸳鸯
与平儿几个辣丫鬟的俏丽容顔。
崔夫人道:“才不信哩,你若是没什幺经曆,刚才岂能坚持得那样久?人
家……”粉靥火烫地贴在他的胸上细声接道:“人家流了四回才把你哄出来。”
宝玉只好招出一点,“只偶尔跟屋的一、两个小丫头胡闹过。”
崔夫人嗔道:“好啦好啦,不问你这个了,男儿大丈夫风流点有何不可,何
须这幺吞吞吐吐的。”
宝玉心道:“可我偷嫂子偷侄媳这些能跟你说吗?”
崔夫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对了,你继续讲故事给人家听好不好?”
“什幺故事?”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夫人道:“地下宝库的故事呀,你真的进去过吗?人家真有点不信哩。”
宝玉此时对她已是全无戒心,“若是真的从没进去过才好呢,害我老是做噩
梦。”
“爲什幺?”崔夫人露出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
宝玉当下又把在四具玉棺旁遇上那群青色怪物的遭遇讲与她听。
“那些东西真的没鼻没眼幺?岂不是吓死人了!不信不信,你说那玉棺材旁
边有许多奇珍异宝,那你怎幺不带些出来?”崔夫人天真道。
“我怎幺还敢走过去?再说逝者的东西拿了总是不吉利的。”
崔夫人斜乜着他,娇声道:“还是不信,都是一麵之词,也没有什幺信物,
哎,人家就当你在讲故事好了,接着说呀。”
宝玉微微涨红了脸,道:“我有带出来一支令牌,就是前日被那什幺冰魄老
妖抢去的那支,对了,我出来后,还在墙上画了个圈子作记号呢。”
崔夫人身子一震,脱口道:“你在出口处画了个圈子?”娇躯不能自己地微
微轻颤。
宝玉道:“这还不信?可惜没法带你去瞧一瞧。”
崔夫人悄悄深吸了口气,人已冷静下来,眉梢眼角尽是笑意,懒声道:“人
家去瞧干嘛,听你讲讲也就是了,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还真有些经曆呢。”
宝玉还要再说,忽听远处似乎有人叫嚷,猛省起眼前状况,瞧瞧妇人,小声
道:“姐姐,要不我们起来吧?躺好久了。”
崔夫人已有斩获,便笑嗔道:“好啦好啦,放你起来罢,没良心的,快活够
了就急着走,嗯……大小姐也该起来了。”当下两人便起身穿衣,妇人自个整理
完毕,又来帮宝玉。
两人携手才从屏后出来,便听胡庆在外边高声道:“哎呀,蒋爷您怎幺过来
了?”
宝玉心中噗通乱跳,暗想:“这人一直在门外幺?不知听见了什幺没有…”
又听一人粗声粗气道:“贾公子是不是在这?”却是蒋隆的声音。
胡庆道:“大小姐起来了幺?蒋爷请稍候,待小的通报一声。”
宝玉忙叫道:“蒋大叔,我在这。”
话音未落,门已被推开,进来之人四肢均短形如侏儒,果然是极乐穀五先锋
中的鼠先锋蒋隆。
宝玉慌忙迎上前,作揖道:“蒋大叔。”
蒋隆望了他一眼,转头对崔夫人道:“夫人怎幺把贾公子请到这边来了?”
崔夫人微笑道:“妾身怕大小姐还没起来,所以请贾公子先过来喝杯茶,顺
便一睹小英雄的风采呢。”
蒋隆哼了一声,麵无表情道:“大小姐早就起来了,贾公子请跟我过去
吧。”
也不与崔夫人告辞,拉了宝玉便往外走。
崔夫人后边礼了一福,娇滴滴叫道:“蒋爷走好,贾小英雄日后閑时请再过
来喝茶哦。”
宝玉回头应了一声,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模样妩媚之至,心中不禁一蕩。
走过两间院子,蒋隆忽悄声问:“那女人找你去做什幺?”
宝玉麵上一红,含糊道:“没做什幺,只聊些閑话。”
“她有没有问你那地下秘库的事?”
宝玉一愕,道:“有啊,不能告诉她幺?”
“你都告诉她了?”蒋隆盯着他反问。
宝玉见他目光甚厉,哪敢照实回答:“只聊了一点儿吧。”
蒋隆道:“小兄弟,以后别人问起这件事,你切切不可多说,即便是崔朝阳
也不行,以免惹祸上身。”
宝玉点点头,心中不觉有些奇怪:“崔朝阳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幺?”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便到了一个大院子,宝玉来到堂上,瞧见沈瑶、兜
兜、病狐焦慕凤及其他四先锋皆在,忙上前行礼。
蒋隆道:“贾公子早就来了,却被那女人请去她那边喝茶了。”
沈瑶反应极快,立问宝玉:“她问你地下秘库的事是吗?”
宝玉见她一袭墨色紧身衣,盘发束腰,露出的一截莹白玉腕上缠绕着几围黑
绸带,模样跟前两日比较,另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娇俏明丽,不由望呆了,心道:
“原来女子可以这幺穿戴,真是清爽怡人矣……”
兜兜大声道:“喂!倒霉蛋,我们小姐问你话呢!”
宝玉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忽听门处有人宏声道:“属下求见大小姐。”却
是崔朝阳的声音。
病狐焦慕凤竖起一指放在唇前,示意衆人噤声,又朝沈瑶点了点头。
沈瑶道:“崔堂主请进。”
宝玉心中纳闷:“沈姑娘怎幺不称他老板或庄主什幺的,却唤他做‘堂
主’?”
只见紫气东来崔朝阳从外大步踏入,走到沈瑶麵前,恭恭敬敬躬身施礼道:
“属下已将车子备好,不知大小姐何时动身?”
宝玉脸上发烧,垂目于地,刚刚才跟人家的老婆胡闹,心自然难免有点发
虚。
第六十三回不归之路
沈瑶大剌剌地点一点头,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说着从椅上
立了起来,旁边衆人纷纷拿起已备诸物。
崔朝阳忽然拜伏于地,朝沈瑶叩首道:“属下曾受先主圣恩,至今未报,日
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此次之行,凶吉难测,请求大小姐带上属下,以供左右
驱策。”
宝玉一旁听见,心中纳闷:“圣恩?这‘圣’字指的可是皇上,他怎幺能乱
用。”
沈瑶转目望向病狐焦慕凤,见他微微摇了下头,便温言道:“崔堂主的心意
本座了解,只是你奉教主之命坐镇都中,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此次
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崔朝阳脸上微露失望之色,起身立在一旁,衆人便拥着沈瑶步出大堂。
宝玉心道:“教主?什幺教主?难道他们是什幺教会的人?”也跟着走了出
去。
一行人到了院外,只见前麵停着两辆帘幕低垂的大车,沈瑶与兜兜先上了一
辆,五先锋坐了另外一辆,宝玉正在犹豫,见焦慕凤过来微笑道:“贾公子跟我
一起吧。”却是带他上了沈瑶的车子。
宝玉心中欢喜,眼睛忍不住又往人家姑娘脸上乱晃,沈瑶装作不知,兜兜却
狠狠地盯着他,只差没出声痛斥而已。
过不一会,车子晃动,知已起行,沈瑶问道:“焦伯伯,那丁翊故府守卫可
严?”
焦慕凤道:“听崔朝阳说,抄封那年有许多官兵驻守,但这后两年就愈来愈
鬆,把守官兵分批撤出,到现今已基本没什幺人看守了。”
沈瑶点点头,转目望宝玉道:“你在那边可有看见守卫的人?”
宝玉答道:“没有,一个也没看到,到处都是蛛网尘埃,想来很久都没人进
去过了。”
焦慕凤咳嗽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们仍须小心,这幺要紧的地方,怕
是还留有些暗哨的。”
沈瑶忽小声道:“焦伯伯,你觉得崔朝阳有什幺不妥幺?”
焦慕凤沈吟道:“他以前虽受过沈教主的恩惠,也跟极乐穀素来甚密,但这
几年他受柯百愁的重用,从一个小小的副香主迅速提升到堂主,心到底向着哪
一边,终究未明,因此属下以爲,此行还是不带他爲妙。”声音也压得极低,显
然是怕给外麵的车把式听见。
兜兜插嘴道:“我瞧他有些不妥,嘴巴老是那幺漂亮堂皇的,多半不是好
人。”
宝玉奇道:“爲什幺?”
兜兜秀目一瞪,“爲什幺?你敢情见过花言巧语的好人?”
宝玉滞住,心想:“这姑娘甚是武断,以后在她跟前说话可得小心点,免得
无端端被认作坏人。”
沈瑶道:“崔朝阳武功稀鬆平常,在教中难以排入五十名内,虽说办事十分
精明干练,但这样的人材教中比比皆是,都中这幺重要的地方,怎幺会轮到他坐
镇呢?此也是疑点之一。”
焦慕凤道:“正是,大小姐明鑒,如非是因爲他在都中有些根基,便说明他
跟柯百愁另有密切关係。”
宝玉忍不住问:“请问焦伯伯,你们是什幺教的呢?”
焦慕凤与沈瑶对视一眼,便即答道:“公子是我们的恩人,此次又冒险帮我
们的忙,既然问起,老夫自当如实相告,我们的教会叫做白莲教,乃……”
宝玉一听“白莲教”三字,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刹那间脸都白了。
沈瑶望着宝玉问:“怎幺了?”
兜兜冷笑道:“敢情他听过我圣教的威名哩!”
宝玉讷讷道:“你们……你们真的都……都是白莲教的人?”
病狐焦慕凤道:“公子听说过我们白莲教是幺,爲何如此着紧?”
宝玉想起白湘芳说过的话,不觉额头发汗,断续道:“我听别人说,白莲教
的人都是……都是……”
兜兜秀目睁圆,“都是什幺?”
宝玉道:“有人说……说白莲教从前是好的,只是如今却……却变坏了,教
中之人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哩……”他见旁边三人都
望向自己,不由心中发虚,忙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别人口听来的,也不知是
不是真的。”
沈瑶怒容道:“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是谁说的!”
焦慕凤道:“贾公子,这有些误会了,我教始于南宋初年,教义教人积德
行善、三皈五戒,尊崇衆生平等,最恨奸邪之徒,因屡与贪官汙吏作对,不时起
事反抗,被曆代朝廷视爲魔教,并严令禁止,由此我教不得不转入暗处,以避官
府缉拿,平素行事自然有些隐秘诡异,武林中的所谓正大门派也多视我们爲旁门
左道。
加上本教向来广收教徒,这些年更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无论善恶皆纳
入教内,其中难免夹杂了些爲非作歹之辈,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奸淫掳掠,有
人背后骂我们白莲教这也不奇怪。”
宝玉道:“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我瞧你们一点也不像坏人哩。”这句
话倒是肺腑之言,在他看来,沈瑶和兜兜这两个美人儿便若那天上仙女一般。
沈瑶恨恨道:“我教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手段自然狠辣了点,一些被我教惩
治过的恶徒宵小乘机四处煽风点火大肆造谣,添油加醋地抹黑本教,令那些所谓
正道门派与我教处处爲敌,这几年来更是渐成水火,哼,难道我们会害怕幺!”
宝玉旋而想起在正心武馆听过的故事,道:“对了,你们教是不是有一个
叫做剑妖的?听说这人真的很坏。”
兜兜一听,便脱口说:“那该死的恶贼呀,小姐得知他在岭头乡做下的那桩
大惨案后,便立即稟报教中元老会,请求派人去拿他回来惩办,结果等了近半年
不见动静,于是就自己悄悄去追蹤他……”
宝玉奇道:“追蹤他做什幺?传说他剑术十分高强,且又凶残好……好色,
跟着他岂不是很危险?”说着不禁担心地望了沈瑶一眼。
兜兜得色接道:“他剑法好幺?只怕接不住我小姐十……”
沈瑶却已出声打断,“贾公子不是教中之人,你说这些做什幺!”
兜兜吐吐舌头,便不再说了。
沈瑶道:“那恶贼的确是教中败类,我教的名声给他毁了不少,所幸的是,
听说他数月前在泰山脚下爲武当冷然所诛。什幺地方,人一多了自然就会良莠不
齐,不单我教,即便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好人吧,公子以爲
如何?”
宝玉道:“对对,姑娘说得是,不可一概而论。”心想白莲教既能有这两个
如花似玉的小仙子,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
四人厢内聊着,忽觉车子停住,听车把式在外边低唤道:“此处耳目较少,
各位就从这进去吧。”
衆人下车,见车子已停在一道围墙外,四周果然十分僻静,不见店铺行人,
正是潜入丁府的好地方。
焦慕凤游目周围一圈,朝沈瑶点点头,沈声道:“进去吧,大家都把备用之
物带好。”
衆人低声应了,当下便以那两辆大车爲屏障,各自施展出轻功,先后跃过墙
去,方才站好,就听马蹄声响起,皆知那两辆车子已快速离去。
沈瑶等人望望周围,但见遍地尽是枯枝败叶,房屋游廊多有坍损,墙上的腐
苔已汙成块块黑斑,四下静无人声,一派荒凉凄楚凋零败落的景象,眼下虽是阳
光明媚的早上,却仍令人觉得阴森可怖。
兜兜不由自主地往衆人中间挪了挪,噤声道:“不过三年的光景,怎幺就破
败成这模样?”
沈瑶问宝玉:“从哪儿下去?”
宝玉道:“大家请跟我来。”领着衆人穿过数个院落,进入一间大堂。
那边四围的窗门尽皆紧闭,光线甚差,模模糊糊的难以见物,走进间,
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听焦慕凤道:“点火把。”
鹰先锋许昆取出火刀、火石、火绒等物,先点燃了火折子,熊先锋魏劭从背
上的大布袋取出数支牛油火把分与衆人,各自接了火种,这才继续往前走。
丁翊故府的房屋极多,宝玉东张西望,领着衆人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一时
找不到那个在墙上留下记号的房间。
犬先锋常彦昆忽然驻足,沈声道:“这间屋子刚才来过了。”衆人当中数他
最擅长机关器械,记忆力十分惊人。
宝玉摸摸头,晕道:“是幺?那怎幺走回来了?”衆人麵麵相觑,明明是他
带的路,如今却反而来问别人。
兜兜急了,跺足道:“倒霉蛋!你怎幺没头苍蝇似地带我们乱转,入口到底
在什幺地方?”
病狐焦慕凤立斥:“不许无礼!”转首对宝玉道:“别着急,这边房屋很
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也不奇怪,嗯……请公子回想一下,那入口有没有什幺特
别之处?”
宝玉额头微汗,忙道:“我出来时,曾在墙上划了个圆圈的,不知怎幺找不
到了。”
“圆圈?”兜兜一听便叫了起来。
宝玉吓了一跳:“对呀,怎幺了?”
兜兜道:“我刚才好像在哪儿看见过!哎,你怎幺不早点儿说出来,也好多
几双眼睛帮着瞧呀。”
常彦昆点头道:“我也有点印象,当时就觉得那墙壁上的刮痕有点奇怪,让
我想想是在哪呢……”他只沈吟了一会儿,便对衆人道:“跟我来。”当下转身
寻去。
沈瑶等人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皆静静地跟在后边。
又穿过许多屋子,常彦昆再次停下,举起火把照向一麵墙壁,转头问宝玉:
“贾公子,是不是这?”
宝玉上前一瞧,欢声道:“没错,就是我上次出来后划下的圈子,刚才到过
这幺,我怎幺没留意?还是这位大叔仔细。”
鼠先锋蒋隆微笑道:“小兄弟,我们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
自然得时时提着神儿,比你仔细一点也不奇怪。”
熊先锋魏劭也笑道:“他可是只狗儿哩,找东西认路的本事自然比别人强那
幺一点点,小兄弟,入口在哪?”他们心知已到了地下秘库的入口前,不觉有些
兴奋,言语间轻鬆起来。
宝玉指着那麵划着圆圈的墙壁道:“就是这,我就是从这出来的,一出
来后它就自己关上了。”
衆人皆想此处定是藏着暗门,纷纷上前查探,鼠先锋蒋隆用一把小铁镐四下
轻轻敲击。
一会之后,蒋隆盯着那麵无丝毫缝隙的墙壁道:“声音都是实的,若贾公子
没记错的话,这扇暗门定然极厚。”
鹰先锋许昆已查看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奇怪,周围好像没有什幺异样之
处。”
犬先锋常彦昆也毫无收获,游目四顾道:“设计这扇门的人定是个机关大行
家,如非贾公子说是这个地方,我真不相信这会有什幺蹊跷。”
屋中之物早被朝廷抄缴得一干二净,空空蕩蕩的,一目了然,衆人细查了许
久,居然没发现半点可疑之处,心中皆微微着急。
沈瑶望宝玉道:“你没记错地方吧?”
宝玉心中纳闷,答道:“没有,我明明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常彦昆沈吟道:“机关中有一种单向门,进与出的方向皆是固定的,莫非…
贾公子出来的这扇门就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单向门?入口其实并不在这?”
他是机关的大行家,衆人一听,不禁大爲泄气,这等于说宝玉提供的线索并
无用处了。
病狐焦慕凤忽道:“常将军,你瞧这扇窗子有没有什幺奇怪之处?”
衆人一听,纷纷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那壁上有扇富贵人家常见的镂花小窗。
宝玉却感奇怪:“焦伯伯怎幺称他‘将军’?白莲教会有什幺‘将军’?”
兜兜道:“没什幺奇怪的呀,这窗儿一进来就瞧见的。”
常彦昆凝视了片刻,突然眼中一亮,“还是军师厉害,我怎幺就没留意!这
扇窗子的确有点古怪。”
沈瑶冰雪聪明,此时也已看出蹊跷来,微露兴奋道:“别的窗子都结了蜘蛛
网,而这扇却没有……”
兜兜刹那即反应过来,接住叫道:“这便是说有人不时来动这扇窗子!”
常彦昆道:“待我瞧瞧。”当下走近前去,那扇窗子并不高,他只一举臂便
能够着,手握住窗格子上下左右试着扳动,忽听“哐”的一声暗响,接着有沈沈
的扎扎声响起,衆人麵前的墙壁已开始缓缓下沈,转眼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甬道口
来。
虎先锋翁辛誌击掌道:“是了,入口果然在这!”衆人皆尽雀跃。
焦慕凤沈声道:“大家可要小心了,此后的每一步,说不定都会有危险。”
当下一行人鱼贯进入甬道,虎先锋翁辛誌、犬先锋常彦昆两人走在最前麵探
路,鹰先锋许昆断后,他在门边凹处寻着一支黑黝黝的铁机括,反手扳动,便见
那扇巨门缓缓升起,直至完全闭合。
蒋隆感慨道:“这三朝元司府的房屋没一千也有八百,窗子更是不计其数,
谁会一个个去留意呢,入口机关这等隐秘,无怪朝廷抄查了许久也没找出来。”
沈瑶对宝玉道:“你说是正心武馆的一个弟子把你捉到这边来的?”
宝玉应道:“是的,他叫作白玄。”想起那夜经曆,心中犹有许多疑问。
沈瑶也心存疑问,似自语道:“不知他是怎幺找出这个入口的?”
衆人顺着甬道前行,只见地势斜斜向下,周围墙壁愈来愈见潮湿,鼻中嗅到
阵阵腐物气味,皆知定是到了地底极深之处。
突听翁辛誌在前麵叫道:“贾公子,这有四扇铁门,不知该进哪一个?”
宝玉忙走上前去,见衆人望着自己,眼中皆有询问之色,不由傻了眼,搔头
道:“我从底下出来时,记得一共经过三道门,当时只知一味往上行走,却没留
意是从哪扇门出来的。”
衆人一听,皆大感头痛,要知这类机关密布的秘库往往只有一条真正能到达
目的地的通道,余者皆是诱人走错的死路,一旦挑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沈瑶望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小铁门,无可奈何道:“既然如此,那就碰碰运
气吧,我们先从左边第一个探起。”
常彦昆应道:“是!”先行上前查看左首第一扇小铁门,很快就在旁边找着
机括,用力一扳,便听扎扎声响起,门页已往一边缩进去。
衆人小心翼翼地进去,虎、犬两先锋仍然在前探路,宝玉见此段甬道皆是青
砖砌就,似与上次走过之处没什幺不同,心忖:“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铁门,应
该就是放着许多石棺之处。”
走了一会,衆人忽听背后扎扎声响起,似有极沈重的东西移动,犬先锋常彦
昆反应最快,叫道:“不好!”人已飞速往回奔去。
衆人脸色一变,纷纷掉头急奔回去,宝玉呆了一下,便已落在后头,待他追
上之时,见其他人皆已驻足立定,原来甬道中多出一麵石墙,将来路完全封住。
翁辛誌与蒋隆上前,各持兵器敲砸,但听声音十分沈实,不约而同道:“怕
是极厚……”
熊先锋魏劭大声道:“待我来!”衆人两边让开,见他放下背上的大布袋,
又解开係在腰间的大铁椎,稳稳扎了个马步,暴喝一声,双手抡起上百斤的巨椎
猛朝那麵石墙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石墙竟然纹丝不动,墙麵只被砸去一小片石屑。
魏劭心有不甘,抡椎又猛砸数下,收效仍然极微,每次皆是只砸下一小片石
屑,衆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这样的进度,没等把门砸开,恐怕就全都饿死在此
了。
病狐焦慕凤道:“无须再浪费力气了,设计这道门的人必有算此在内,用兵
器定是砸不开的,归路既然已绝,我们只有继续往前,另寻他路。”
沈瑶等人心知九成九是进入了杀机遍布的死路,脱困决非易事,但他们个个
是身怀绝技艺高胆大之人,也没气馁,提起精神继续前行。
又走了甚长一段,宝玉忽见前端青砖已尽,四壁裸露出岩石泥土,上边布满
了类似苔藓、地茎、蕨类等从未见过的植物,不由叫道:“这通道不是我上回走
过的那条,我没到过这!”
兜兜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有什幺用,已经回不去啦。”
宝玉听到“已经回不去”这几个字,麵色不由微微一变。
沈瑶瞪了兜兜一眼,对宝玉柔声道:“不过是进来的路被堵住罢了,我们这
就寻别的去,公子放心,我们定能送你回去的。”
宝玉听她声柔语软,心中怯意立时大减,强笑道:“我上次也曾以爲回不去
哩,结果不是好好到家了,上苍总有好生之德,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
路’幺。”害怕归害怕,但这吉利话总是说得越多越好。
走在最前麵的虎先锋翁辛誌听见,用力挥了一下手中的竹节铜鞭,哈哈大笑
道:“小兄弟,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身经百战,什幺凶险没经曆过,
可从来就没被绝过,心最信奉的便是这句话!”
衆人边走边说话,抑闷略减,行至一处,见前麵植物甚繁,几遮了去路,心
中皆暗暗担忧:“千万莫是尽头才好。”
兜兜忽道:“焦老爷子,这次来之前,教中不是曾得到一条消息,说这地下
秘库有五条神龙看守幺?”
鼠先锋蒋隆笑道:“那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吓唬人的,世上哪会真的有龙!
小兜儿莫害怕,若是真的有啊,你蒋叔叔也有本事手到擒来。”
兜兜越走越慢,秀眸凝视着前麵的茂密处,咬唇道:“人家也不信有什幺龙
的,只是……只是这样的地方,不知会不会有什幺虫子蛇儿哩。”
翁辛誌笑道:“兜兜原来是怕这个,那待我先扫一扫,什幺虫呀蛇呀自然都
吓跑了。”当下提起竹节铜鞭往那植物的茂密处拨去,才扫了两下,倏听“铛”
的一声鸣响,铜鞭竟被震了出来,几乎脱手飞出。
衆人一惊,立时四下散开,各执兵器凝神以待,却见前边再无丝毫动静,半
晌之后,鹰先锋许昆沈声问道:“是什幺?”
翁辛誌缓缓提起竹节铜鞭,垂目乜了一眼,见鞭身多了一道清晰的斫痕,应
道:“不清楚,好像被什幺重型利物砍了一下。”
许昆道:“待我再试试。”将手的鹰爪钢手一抖,前端的钢爪突然飞出,
直射入前麵植物的茂密处,又听“铛”的一声,钢爪已被击落坠地,他忙用力一
拽,那钢爪便飞了回来,原来钢爪与把手之间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连着。
宝玉仍没看见那茂密处究竟有什幺东西,心中害怕起来,但见沈瑶手持玉笛
静静的立在自己的左前方,心忖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尚且不怕,我又慌
什幺,若给她知晓,岂不看轻于我。”当下强忍着惧意,拼命定住两条微微发抖
的腿。
第六十四回谁是天子
许昆瞄了钢爪一眼,也见其上有清晰斫痕,对衆人道:“可能是斧,或是大
砍刀,力道极重。”
病狐焦慕凤咳嗽一声接道:“没有呼吸,可能是机关。”沈瑶一行人中,要
数他功力最爲深厚,耳力自然最强。
常彦昆道:“我猜出大概是什幺玩意儿了。”朝熊先锋魏劭招了招手,道:
“你帮我,咱哥俩一起破掉它。”
两人一齐往前走去,常彦昆先在那茂密处之前仔细观察了一会,又跟魏劭说
了几句什幺,然后把一支短拐护在胸前,另一拐慢慢地往前伸去,蓦闻“铛”的
一声响起,蓄势待发的魏劭刹那也挥出手中巨椎,立听更大的金属碰撞声鸣响,
似已击中什幺东西。
常彦昆回头向衆人招手道:“过来吧,没事了。”
衆人走了过去,蒋隆用铁镐扒开那些不知名的地下植物,便见一把弯弯曲曲
的刀状物横在半空,尾部连在旁边的一片石壁上。
宝玉奇道:“这是什幺东西?”
常彦昆道:“一把被砸弯了的大铡刀,我用铁拐诱它出来,老魏用椎将其击
毁。这机关叫做‘死不瞑目’,专藏在隐秘之处砍经过的人,速度快,力道重,
受者往往是一刀两段。”
衆人听得暗吸凉气,沈瑶点点头,道:“大家千万要小心,后边可能还有更
厉害的机关。”
余人齐声应是,心中不由暗暗庆幸,皆想方才若非兜兜怕蛇,翁辛誌用铜鞭
去帮她开路,走在最前麵的第一个人,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衆人继续前行,周围的枝叶茎蕨越来越繁杂茂密,皆是从未见过不知名的地
底植物,虎、犬两先锋用钢鞭与铁拐在前不住抽击试探,比先前更加小心谨慎。
这一段通道甚是狭窄,起先尚能容两个人并肩行走,后来空间越来越小,只
能容一人俯身通过。
兜兜忍不住道:“前边不会是没路了吧?”衆人皆默然不语,因爲这问题谁
也回答不了。
忽听翁辛誌在前边叫道:“好了,这别有洞天哩!”
衆人一听,皆加快脚步赶上前去,只见前眼豁然开朗,火光竟照不到边际,
蒋隆道:“好宽阔,不知是个什幺所在?”但听回声嗡嗡,仿似在巨大的山洞中
传蕩。
熊先锋魏劭身材最是肥大,方才猫着身子钻行了许久,早已腰酸气闷,此时
不由精神一振,伸臂舒腰笑道:“不会是到了丁翊的宝库吧?”说着将手中火
把高高擎起,却仍看不清楚周围状况,忽听空中“噗噗噗”几声细响,仿似鸟儿
拍翅之声,心中微微一诧:“这地底绝不会有什幺鸟儿,莫不是蝙蝠……不对不
对,这幺深的地方恐怕也不会有蝙蝠吧?”正在纳闷,火光忽照见一只形若乌鸦
的东西飞来,通体血红,眨眼间已飞至麵前……
这时,其他人也已看见,心皆浮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焦慕凤叫道:“小
心!”
魏劭手中的巨椎已一挥而出,準準地击中那只红鸦,只听“叭”的一声,便
见竹架、绵纸、篓框、粉末等物从空中四下散落,不由一怔,啐道:“什幺鸟玩
意,这等不经碰!”
沈瑶蓦想起进京路上遭遇药尊以喂毒枫叶施以暗算的经曆,急忙提醒,“小
心有毒!”
鹰先锋许昆眼尖,几乎同时叫道:“还有一只!左上。”
魏劭心中一凛,他身形虽然十分肥巨,但敏捷度却丝毫不差,闻言另一臂立
即朝左上挥出,手中的火把正好扫中悄然袭至头顶的飞鸦,衆人方觉庆幸,倏听
一声霹雳,黑暗中猛炸出一大团火球,刹那笼罩住了魏劭。
衆人大惊,一齐奔上援救,火焰中的魏劭掠见又有一只红影飞至,急喝道:
“都别过来!”拼力将最先奔至的鹰先锋许昆一把推开,手中的巨椎与火把四下
挥击,又听一声巨响,另一团火球在半空炸开,完全吞噬了魏劭那肥巨非常的身
体。
虎、鹰、鼠三先锋齐把外衣脱下,拿在手拼命拍打魏劭周身的火焰,常彦
昆却一掌将他推倒在地,顾不得两手被灸,奋力猛翻动他身子,大叫道:“快滚
快滚!”
兜兜与这几个叔伯感情都极好,急得一旁跺脚直哭:“怎幺办怎幺办?魏叔
叔你一定要挺住呀!”
宝玉何曾见过这等惨烈景象,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突然指着空中大叫道:
“你们快看,还有……还还还有许多!”
沈瑶与紧护在她身边的病狐焦慕凤头望去,心头皆是一寒,只见黑暗中又
悄现出七、八只通体如血的红鸦,正携带着死亡的气息朝衆人滑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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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流水,北静王世荣在采琼阁中已耽了一月有余,每日不是陪白藕颠鸾倒
凤,便是悄悄运功疗伤,残存在他肺页中那道异常顽固的剑气终于渐渐化去,功
力已恢複了近七成,心中愈生不耐:“我许久不归,府中有紫姬坐镇,尚无大
虞,但圣门中强人甚多,若无我主持,久了必生不测,这几日定要寻机逃出宫去
才是,唉……剑罡的威力也真惊人,一剑就叫我养了这幺久!”
时下正值午后,白藕从外边回屋,净过手漱了口,脱下玄葛袍,散去紫凤
髻,换了一条诱人的冰梅银红纱,便迫不及待地上床钻进被窝,双臂搂住世荣的
脖子,娇声道:“好冷好冷,快帮人家捂一捂。”
世荣正盘算逃逸之策,心不在焉地抱住她,懒声道:“外边又下雪了幺?”
白藕瞧了瞧他,不答反问:“怎幺了?又魂不守舍的。”
世荣寻借口道:“我有点想回织霞宫了。”
白藕一听,不由大爲紧张,盯着他道:“我这没有织霞宫好幺?哦,你有
小情人在织霞宫是不是?”
世荣不动声色道:“没有,只是出来久了,想回去瞧一瞧。”
“莫哄我,不放不放,人家决不放你走!”妇人撒娇道。
世荣苦笑道:“那我就不走,其实这边也不错,只是闷了点。”
白藕道:“你还嫌闷,我现在不是让你到处去了幺,又叫凝露陪你……”她
忽然咬住男人的耳朵悄声道:“连她都给你玩了,你还觉得不好?”
世荣一怔:“什幺?姐姐莫乱猜……”
白藕打断道:“哼,瞒得了我?你们偷了几回在哪儿偷的,她全都跟我招
了。”
世荣脸上微热,讷讷道:“我们……我们一时糊涂了,才……才……”
白藕淡淡道:“紧张什幺,我若怕你们胡闹,那天就不会叫她带你出去
了。”
世荣笑起来,手按在妇人腰上,“原来是你故意的,那可怪不得我了,害人
提心吊胆呢。”
白藕娇声道:“还不是怕你闷哩,小心肝,姐姐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只
要你安心的留在这儿,日后姐姐便教你许多一辈子都受用的奇妙功夫,再去求皇
上给你加官晋爵,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世荣装作十分欢喜,抱住妇人乐嗬嗬道:“真的?姐姐真好,我哪儿都不去
了。”首去亲吻她耳心脖颈。
白藕一阵酥软,迷醉道:“人家未入宫时,周遭求者无数,却从没把哪个放
在眼,谁知那天一瞧见了你,不知怎幺,心便好生喜欢哩……”
世荣陪着甜言蜜语,在她耳畔柔声道:“我也越来越觉得姐姐亲切呢,姐姐
一不在,心便觉少了什幺似的。”他府中有几十房姬妾,早已修成风流情圣,
哄女人快活对之而言可谓小菜一碟。
两人相拥一阵热吻,白藕满怀皆畅,双臂忽然撑起被子,娇挺酥胸让少年
瞧,腻声道:“小心肝,你说姐姐穿这条纱子好不好看?”
世荣望着从纱透出来的两点鲜豔红梅,歎声讚道:“若隐若现,雾看
花,惹煞人了。”
“这是用余杭新贡上来的浸霞罗剪的,据说宫才做了七、八条,万岁爷前
几天过来,一下子便赏了我两条。”妇人得色道。
“哼,天下都是他的,要什幺没有。”提起皇帝,世荣不觉露出一丝妒意。
白藕瞧瞧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你吃他的醋儿幺?”
世荣猛然一省,忙掩饰道:“我只是一想到他……他欺负姐姐,心就不快
活。”其实却是一想到天下还是那窝囊废的,心就不快活,极其不快活。
“人家可是当今天子呐,傻小子。”白藕笑眯眯地轻拧他的脸。
“话虽如此,可我就是不乐意。”世荣目遥窗外,思绪不知已飘蕩何处。
“好大的胆子,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你一个敢吃他的醋儿哩。”妇人只道世
荣是因她而吃醋,心中欢喜,妖媚地乜了他一眼,玉手摸到下边,钻进裤握住
少年的宝贝,嫩掌只捋几下,便感之迅速雄壮起来,转眼已膨胀满手。
世荣心道:“我岂止敢吃他的醋,我还敢夺他天下哩!”
白藕见他默不作声,脸上现出複杂的神色,既似不屑又似不服,心蓦然生
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是震撼还是迷醉,酥胸紧紧贴了过去,微喘道:“小
心肝,莫吃他的醋,他的女人此刻不是在你怀幺?有些时候你比他还威风哩,
就像……就像到了这种时候,他便只剩下乖乖听人家摆布的份儿,而人家呢,却
只有听你摆布的份儿。”
这话倒是不假,世荣就曾亲眼看见皇帝被她当作马儿骑着玩,心中不由乐了
起来,暗骂道:“狗皇帝!天下暂且再寄你手几年,待我圣门万事俱备之日,
便是你亡国灭朝之时,眼下我这未来天子再给你加顶绿帽子!”当下翻身将妇人
反压胯下,一手扒去两人亵裤,膝头顶开她双腿一枪便挑了。
白藕“哎呀”娇啼一声,只觉痛快无比,颤声道:“好…好狠心的小冤家,
这……这幺凶!”
世荣感其花径只是微微泥泞,三分润滑中倒带着七分艰涩,但觉美味异常,
问道:“痛幺?”
妇人薄嗔道:“不才怪呢!”雪滑的四肢却如藤蔓爬树般紧紧缠住男儿,底
下还蛇挺起来,仿佛欲让他刺得更深。
世荣便奋勇直前,一推至底,龟首不偏不倚正挑到女人嫩嫩的心子,不禁打
了个激灵。
白藕浑身一酥,檀口刁住男儿的肩膀,闷唔道:“停!停!”
世荣顿住攻势,笑道:“姐姐今儿怎幺这般弱不经风?”
妇人手儿在他腰畔拧了一下,娇喘吁吁道:“谁叫你这样猴急,人家还没…
还没……你便这幺狠!”只觉嫩心酸不可奈,敏感得似乎连男人龟头的形状都能
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
世荣探手到底下一抹,又收起来送到她麵前,两根沾黏着蜜液的手指分分合
合,拉出一条条银亮的细丝儿,含笑道:“还没湿是幺,这又是什幺?”
白藕玉容生晕,闭眼嗔道:“坏死了你,当初还斯斯文文的,如今却越来越
坏了呢!”酸意一缓,淫情便炽,底下夹着男人径自扭动起来,喘息继道:“叫
人恨不得爱又不能,总有一天,姐姐会……会给你玩死哩。”
世荣道:“你可愿意?”每一次征服女人,他都喜欢这幺问。
“愿意愿意,只要你舍得,现在给你弄死都愿意!”白藕说着喘着,在底下
如离水的鱼儿般乱挺乱扭,用花房内的娇嫩瓤肉密密实实地磨擦男人。
世荣道:“这可是你说的。”当下按住妇人大弄大创。
白藕秀眸乜晃乌云散乱,口中连哼不住:“好深!啊…好深!爽利死人。”
蚌中腻液如浆滑出,早已涂遍两人交接处。
世荣抽耸百度,将妇人扳起翻过,让她趴伏枕上,又从后边挺刺,下下提至
蛤口,没达花心。
白藕双手抱枕,螓首乱摇,只觉少年接连直刺幽深,嫩心几欲酸掉,渐渐有
些挨不住,忍不住叫道:“轻点呀,痛哩,你当真要弄死姐姐幺?”
“你不是说听我摆布的幺?”世荣喝道,更是变本加厉,硬如铁铸的巨硕龟
头连连撞击妇人那粒滑嫩的花心。
白藕只得咬了唇儿苦苦挨着,娇呀道:“听你的听你的,你真肏死姐姐好
啦!”
蛤中淫蜜如泉涌出,将阜下床单湿透了一大片。
世荣见她股心处堆积了一汪浓稠浆液,煞是淫靡,随手用拇指抹去,一朵沾
雨带露的粉嫩菊儿便露了出来,只觉好不可爱,心中突然一动,当下将玉杵从蛤
中拔出……
白藕麵伏枕内,蓦觉男人抽退离去,不禁浑身难过,才知刚才的难挨实是味
美,急得两只脚儿在被堆上乱蹬乱踢,闷哼道:“别心疼姐姐,不要停不要停,
好像快来了!”
世荣笑哄道:“不停不停,只换个地方玩儿哩。”手擎怒杵,巨硕的棒头抵
住菊心,猛然用力一耸,龟首已压入了近半粒。
白藕顿然花容失色,才明白这小心肝要干什幺,只觉菊眼如割似裂,急忙反
手来推男人,颤呼道:“不要,不行不行!”
世荣将她紧紧按住,底下仍奋力攻城,笑道:“姐姐不喜欢我了幺?”
白藕痛得几欲晕厥,泪水已在眼眶内打转,她从前阅人虽多,但却不喜此
道,后庭从未被开垦过,如何受得了世荣这等凶悍巨物,娇啼道:“不是,只是
你……你的宝贝太大,会把姐姐弄死的。”
世荣道:“姐姐这儿着实可爱,且让我试试,若真不行,待会便罢。”此时
龟头已经全没,但仍步步艰难。
白藕通体皆麻,心头生出深深惧意,生怕身子当真会被男人的悍物劈成两
半,偏偏她又爱煞了背后的小冤家,急得埋枕抽噎,却不再用手推拒。
世荣见她苦不堪言,遂伏下身子贴其背上,两手绕到前边抚揉双峰,又用舌
头挑舐女人耳心,他身经百战,采撷过无数后庭娇花,手段自然老练非常,过不
多时,已将白藕的苦楚减至最低。
妇人绷紧的娇躯渐渐鬆软,口中颤啼也慢慢变成呻吟,雪腻的肌肤上浮现大
片大片的晕红,虽不均匀,却愈显迷人。
世荣一手塞到下边,中指按住妇人玉蛤上角的嫩蒂轻轻揉慰,在她耳心问:
“可好了幺?滋味如何?”
白藕娇吟,“不知道!你……你怎幺想到玩……玩人家那……那儿的?”
世荣道:“方才在后边,见姐姐那可爱之极,忽然就想嚐一嚐了,皇上不
曾这样玩你幺?”
妇人已有了些美妙滋味,哼哼道:“才没有,他从来不敢弄痛我的。”
世荣心中得意,暗忖:“难怪她这朵菊儿顔色如此之嫩。”抽耸渐渐变急,
不时用手去下边的嫩蚌掏出腻液抹到肉棒上润滑。
白藕只觉浑身皆烫,每被顶到深处,便张嘴哆嗦一下,一边玉股上竟浮起了
一片深深的鸡皮疙瘩,与周遭雪滑的肌肤相映成趣。
世荣乜见,手掌轻捋了一下,悄声问:“姐姐怎幺这样了?”
妇人双颊如火,娇喘道:“不知被你顶到什幺?难受得很。”
世荣知是弄着肠头,古书中美其名之“花肝”,含笑道:“一点都不快活
幺?”
白藕摇头哼道:“怪死了,像是要解手哩,呜……嗳呀……真的像是要……
要……好弟弟你饶了姐姐吧,还是回……回去前边玩儿去好不好?”
世荣笑道:“可我正觉得快活哩。”双手拿住她两胯,配合着猛烈的沖势,
一下下将其玉股按向自己。
白藕娇躯渐又绷紧,只觉股内某处愈来愈硬,仿似便意频频,惶急道:“真
的要……要……想那个了,你再不作罢,待会别怪……怪人家弄髒你!”
世荣仍笑道:“尽管唬吧,我这会儿可是什幺都不怕的。”又是一下长虹贯
日,棒首準準刺在她那润滑如油的肠头上。
妇人大哼一声,几乎就此崩溃,颤啼道:“小魔王,姐姐真的出来了!快停
快停!”
世荣笑道:“尽管来吧,只要是姐姐的东西,弟弟都喜欢哩。”他采撷过无
数后庭花,心知女人此时绝不会排便,弄至极爽时,那边便会産出一种东西,
古书上有叫做肠油的,有唤做后庭精的,也有美其名曰花膏的,虽没有阴精的滋
补功效,却也十分美人,当下并不点破,依然猛插狠刺,连袭妇人的花肝。
白藕口角流涎,浑身香汗淋漓,蓦地美目翻白,娇呼一声,股内花膏已出,
热米粥似的包了男儿一茎。
世荣顿觉肉棒发胀,丝丝麻感直透茎心,赶忙暗运玄功锁住精关,龟头紧紧
地压住她那滑腻腻的花肝揉刺。
妇人还道自己排了便,想到秽物都弄在男人的身上,不禁羞得无地自容,偏
又觉得畅美欲绝,“啊呀呀”地娇呼个不住,却始终语不成句:“我……我……
我……”
世荣只是美美的受着,他府中娇姬美妾虽衆,却仍喜好娈童俊男,爲的便是
不时一嚐这后庭风味。
白藕大排了一阵,终于稍微缓下,心智才回,便急叫道:“快放我起来收
拾,髒死了!”
“可我还没出来呢。”世荣不允,又在她股内抽插起来。
妇人央道:“我们收拾了再玩,那……那些东西好髒的。”
世荣见她低声下气软语相求,脸上满是娇羞之色,着实惹人之极,忽道:
“你若叫我皇上,便依你的。”
白藕唬了一跳,忙往四周望了望,拍着胸口道:“幸好没有别人,这种话儿
也能说着玩幺?”
“你不肯,那我也不肯。”世荣坚决道。
白藕娇声道:“叫你亲哥哥好不好?”
那久埋于心底的欲望一旦破土而出,便如大江奔流般无可遏製,世荣执拗
道:“不行,只要我说的那个。”
妇人瞧不见底下情形,只感到处黏腻不堪,想来定是汙秽无比,实在挨不下
去,又瞧了瞧四周,终于道:“好啦好啦,便陪你疯一次,听好了……”她顿了
一下,朝男人小声道:“皇上,请放奴家起来好不好?”
世荣浑身一震,不觉癡了。
白藕趁机挣扎起身,原想底下必定狼藉不堪,谁知并未瞧见什幺秽物,翻被
查看,也只有浆湿之迹,不由好生纳闷。
世荣看她东翻西找,不觉好笑:“你在寻什幺?”
白藕晕着脸道:“我方才……方才不是……怎幺没有呢?”
世荣忍俊不禁:“没有什幺?”他取过汗巾拭抹自己的宝贝,只见龟头茎身
微微红肿,心知乃因妇人的花膏所致,暗道:“好东西,难怪这等爽人。”
“我明明感觉……感觉……”妇人见少年表情古怪,羞嗔道:“我还以爲…
原来没有呢。”
世荣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笑道:“什幺莫名其妙的话,既然没什幺好收拾
的,就快快陪我弄出来!这回要前边还是后边?”
白藕慌道:“前边前边,后边已经给人弄坏了。”生怕少年又要走她旱道,
自己先来献了个观音坐莲。
两人便又颠鸾倒凤起来,正在难分难解之时,突见凝露慌慌张张跑进来,叫
道:“师父快起来,皇上过来了。”
白藕一听,慌忙要起身,谁知却被少年紧紧抱住,只得央道:“这可耽搁不
得,姐姐回来再好好陪你。”
世荣道:“不成,就要出来了!”
妇人也感美极,只觉少年那硬如铁铸的棒头下下直达嫩心,丢意早已蕩漾于
心,但此刻怎敢留恋,又再软声求道:“真不能耽搁的,姐姐让凝露陪你好不
好?”
凝露床前听见,不由红云上脸,低垂着头,眼睛却水汪汪偷乜男人。
世荣大起大落,闷哼道:“我不就是皇上幺!你快浪一点,这便出来了。”
白藕无可奈何,只得做出百般娇态,唤出千种淫声,只求能将男人的阳精在
最短的时间内诱出。
世荣有如狂风暴雨,杀得妇人似那涛轻舟,突喝道:“到底谁是真正的天
子?”
白藕顾不得凝露在旁,颤哼道:“你……你是!”下体连连迎起,强忍着酥
酸用嫩心去就男人。
“你可是在哄我幺?”世荣脖筋凸浮通体如焚。
“没……没有!你……你才是真……真命天子,呜……万岁爷快射与奴家
吧。”
白藕见身上男人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凶悍,激动得连眼睛都赤了,心中不禁
又悚又酥,淫情也被挑至顶峰,丢意已是迫在眉睫。
凝露在旁听得惊心动魄,麵红耳赤地暗忖道:“这两人都疯了,竟敢如此口
不择言,连杀头也不怕哩!”似乎感受到了个中的癫狂,花底早已湿滑一片。
世荣又喝:“再叫!”
妇人急着要哄他精儿出来,便满口“皇上、万岁爷”地乱叫,声声娇媚入
骨,谁知还没等到男人射精,自个便挨不过去了,只觉花心突突直跳,花眼内蓦
地大痒起来,不由娇啼道:“啊……啊……万……万岁爷,奴家又……又要……
啊!啊!哎呀!丢啦……丢与万岁爷啦!”
世荣一阵恍惚,听着身底美人的连连颤啼,刹那间似乎真有了一种九五之尊
的感觉,蓦地浑身畅美,终于一泄如注。
第六十五回若有来生
白藕顾不得浑身酸软,一待男人缓下,便急忙起身穿衣,问凝露道:“皇上
又是一个人过来?”
凝露立在妇人身侧,一边帮她束发一边与世荣偷偷做鬼脸,口中答道:“不
是,今儿排场可大哩,一大帮宫人跟着,后边还有几辆大车子。”
“几辆大车子?”白藕微微一怔。
“对呀,不知边是些什幺人,师祖爷吩咐大家焚香扫地,又命我快快来寻
师父迎接銮舆。”她娇躯轻扭了一下,原来是被躺在床上的男人伸手捏了下屁
股。
两人动作飞快,不一会便已整理完毕,白藕回身对世荣道:“快穿衣服,我
们先过去,你也跟着来,我待会就去求皇上,今儿定要把你讨过来,以后便可名
正言顺的呆在这边。”
世荣一呆,嘴含糊应了,心中却想:“她去求皇上,皇上多半会答应,到
时执事太监开册点名,回奏‘织霞宫查无此人’,嘿嘿,我这冒牌小太监可就大
大不妙啦……”
两个女人匆匆离去,世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一阵,依旧毫无对策,心道:
“没办法,看来只好就此溜出宫去,虽然功力不到七成,但只要别碰上四大圣
卫,量也没谁能留得下我!”
主意一决,便赶忙起身穿衣,下床走出屋去,才一出门便听望仙殿那边隐隐
传来鼓乐之声,眺目望去,见殿外无数彩幢飘扬,暗忖:“狗皇帝往日过来这采
琼阁偷幸三位圣姑,身边随从至多只带三、五个,今天却弄这幺大的排场,不知
在捣什幺鬼?”禁不住好奇,当下悄移过去,打算偷偷瞧一眼再逃出宫去。
世荣身上穿着道袍,混在人群,跟其他采琼阁的道僮没什幺两样,他从一
队禁卫前堂皇而过,也没引起谁怀疑。
走近一瞧,便见许多宫人正簇拥着一乘七宝香辇缓缓行至,而宇文长老率了
三名娇徒及几十个道僮于殿前伏地跪迎。
宝辇停下,珠帘掀处,只见一个身穿万寿衮龙袍,头戴八宝金纱帽的白净胖
子步下舆阶,正是令世荣妒愤不已的当今天子。
宇文长老与衆徒子徒孙口呼万岁,将皇帝迎入望仙殿中,世荣正想混在人群
跟进去,心中突生警兆,眼睛锁定住了皇帝身边的一个银衫人。
那人长发及腰,身形苗条,似乎是一个女子,随随便便的几步,竟令世荣生
出无懈可击之感,暗暗琢磨道:“传说四大圣卫中的银麵具是个女的,莫非就是
此人?”正在思量,忽见那银衫人回过头来,赶忙低下脸去,但那一霎,眼睛已
掠见她脸上戴着一张只露双目与鼻孔的银麵具。
银衫人环目周围一圈,似乎若有所思,随即紧跟着皇帝入殿去了。
世荣背后微浃,心中怦怦直跳:“果然是银麵具,此人的修爲绝对比那个铁
麵具还要可怕……牛清那老东西到底从哪找来这四个扎手货?”旋而暗暗告诫
自己:“在月华精要练成最后一层之前,绝对不能动这四大圣卫。”
他停了脚步,再也不想跟进殿去,当下跟在几个从殿中退出的道僮后边转身
离开。
到了偏僻处,世荣方才悄悄舒了口气,正盘算从哪个方向逃出宫去,忽又思
道:“妖道与三个徒儿皆在望仙殿接驾,万花结界那头的丹房必然无人看守的
了,何不探一探再出宫去?”想及宇文长老在皇宫中暗设了个奇阵守那丹房,必
是有什幺见不得人的秘密,心中愈觉诱惑,返身便往那万花结界的入口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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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进了望仙殿坐定,便向葫芦道人道:“国师,你有蔔算神术,可知朕今
日是爲何而来?”
宇文长老微微一笑,躬身道:“圣上红光满麵桃花现顶,臣无须蔔算,也知
必是因那衆美逢主百凤朝阳。”
皇帝哈哈大笑,“好一个百凤朝阳,道长果是真人矣。听了国师的炉鼎之
说,朕上月命人去苏杭一带采选,得了数百幼女,然后尖上选尖,美中选美,再
挑出来其中的九十九名,今日便请国师鑒定一下,瞧瞧哪些是好的,哪些不可
用。”
一边的碧荷娇声问:“万岁爷,那几个人不阻拦你了幺?”
皇帝笑容微敛,轻哼一声道:“这回我可不大张旗鼓了,只叫蔡嘉悄悄去
办,又不是在都中,他们想拦也拦不了!”原来前次他在宇文长老的鼓动下欲大
肆采选幼女,结果被镇国公牛清等几个大臣联奏劝阻,这次终于学乖了,也不惊
动都中,只派出宫中的都副太监蔡嘉悄赴苏杭一带采选。
红莲趁机道:“那几把老骨头也真是管得太多了,圣上快活了,心情舒畅
了,便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哩,他们老管那幺多做甚幺!”她知跟随皇帝同来
的皆是可靠心腹,因此言中无惮。
白藕接道:“不在都中选才好呢,苏杭的水土最好,那一带的女孩儿大多养
得水灵白净,可比都中的强多了。”
皇帝见身边的三位圣姑皆浓妆豔抹娇媚欲滴,言语又十分合己心意,笑道:
“朕在朝上对着那帮老家伙都快闷出病来了,只有见到你们才能轻鬆自在。”
红莲娇声道:“那万岁爷以后就多多来,时时来,那几个老家伙不见也
罢。”
皇帝闻言又大笑起来,朝旁边的蔡嘉道:“传她们进来,让国师品一品你挑
选的人。”
蔡嘉应了,传言下去,过不一会,便见两队朱顔绿鬓明眸皓齿身穿薄罗轻纱
的少女鱼贯而入,年纪约爲十至十五模样,个个都是欺桃赛杏的容顔,笑燕羞莺
的模样,排在大殿上真可谓花成阵,柳作行。
宇文长老眼中一亮,抚须连道:“好、好、好,多是上等之选。”
皇帝得色道:“当中可有什幺滥竽充数之流?”
宇文长老仔细观察,忽指了其中一个紫裳女孩,微笑道:“这个便是。”
皇帝望了望那少女,疑惑道:“这小娥顔色鲜妍,冰姿玉骨,不正是国师所
说的好炉鼎吗?”
宇文长老笑道:“质地是不错,可惜已非处子,入不得药了。”
皇帝神色一变,转目怒视旁边的都副太监。
蔡嘉惊得慌忙跪下,首伏于地道:“这些小娥都是未嫁之人,且在入宫之前
又逐一检查过的,不知国师可有……可有看错?”
宇文长老神色自若,微笑道:“一问便知。”命人把那小娥带近前来,轻声
问:“你可是处子?”
那女孩闻言,立时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半晌不答。
蔡嘉瞧她那神情,已知事情不好,跪在地上怒喝道:“国师问你话呢,怎幺
不答?”
紫裳少女双膝一软,跪地不住磕头,颤声道:“皇上饶命,奴家不是有意
的。”
皇帝忍不住喝道:“什幺叫作不是有意的?全都快快给我招来!”
紫裳少女发寒似的不住打摆子,惊得几欲晕厥,“奴……奴家在家……家中
时,表……表哥曾用酒将奴……奴……奴家灌醉,趁……趁机把奴……”还未说
完便已泣不成声。
蔡嘉白着脸怒道:“你是怎幺装成处女的?所有人我都亲自检查过的!”
那少女哭道:“奴家不……不知。”
宇文长老朝皇帝躬身道:“这事也不能全怪蔡公公,井市间有些伎俩可将破
身之人装作处子,更有一些女子天生阴膜肥厚,即便破了,外观却仍若处子,肉
眼甚难分辨的。”
蔡嘉听国师爲自己开脱,心中感激欲死,命人将那紫裳少女拖将下去,朝皇
帝不住磕头道:“奴才该死,回头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保证下次定不再
错。”
皇帝也不睬他,微笑问宇文长老,“国师怎能一眼就瞧出蹊跷来,难道是用
蔔算之术幺?”
宇文长老笑道:“非也,道家阴阳术中便有从女人外观判断是否处子之法,
方才那小娥眉尾已开,眼角已化,加之颈项不轩,皆吻破身之相,是以臣敢下断
言。”
皇帝道:“国师真神目也,请再爲朕续品。”
宇文长老道:“圣上过誉,微臣焉敢当此。”又再细观那些小娥,片刻之
后,指了一个白裳少女,唤人带上前来。
皇帝见她似只十一、二岁,却生得顔若桃花眉目如画,心中好不喜欢,诧异
道:“这个也是破了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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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先锋魏劭身上的火焰虽然已被扑熄,却如瘫痪般伏地不动。
衆人仔细一瞧,不由皆尽骇然,原来他须发俱焦,左臂至肩已被炸得血肉模
糊,身上也被火焰烧得惨不忍睹。
此刻那七、八只从黑暗中悄现的红鸦已越飞越近,魏劭见衆人皆围在身边不
动,心知是爲了保护自己,鼓起余力嘶声喝道:“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虎先锋翁辛誌大骂道:“你奶奶的,老子偏要管你,快给我起来!”奋力要
挟他起身,鹰先锋许昆、鼠先锋蒋隆也一人一边死命拖拽,无奈魏劭身形肥巨,
在瘫痪之下寸步难行。
沈瑶见形势危急,偏又不能扔下魏劭不管,心中忽然一动,突将手中火把朝
那几只红鸦奋力丢去,但听霹雳轰响,半空炸开起数团火球,震得四下皆颤。
病狐焦慕凤见状,忙捡起一支掉在地上的火把,甩手朝另外两只红鸦抛去,
又在黑暗中爆出一团火球。
许昆正拼力拖拽魏劭,突见一只漏网的红鸦已飞至身侧,叫道:“坏了!”
顾不得许多,提起鹰爪钢手飞击扫去,立把那只红鸦击出老远,无声无息的
坠入黑暗之中,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爆炸。
犬先锋常彦昆眼角掠见,心中灵光一闪,大叫道:“是神火飞鸦!是神火飞
鸦!大家快把火把熄了,它们是由火引爆的!”
余人一听,赶忙将其它几根火把用脚蹋熄,黑暗中听得那些红鸦飞至,便用
兵器格挡,果然再无引起爆炸,过了一会,似乎再无飞鸦来袭。
黑暗中一片寂静,忽听蒋隆骂道:“好歹毒的机关,这黑咕隆咚的,进来
的人必定会带着火把,而这些鬼东西偏偏就是用火引爆的!”
四下再无半点光亮,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宝玉颤声道:“这……这神火飞
鸦是什幺?怎幺一碰着便天崩地裂的?”
常彦昆道:“我曾听先师说在岭南有个行事诡秘的百宝门,其门人在几十年
前造出一种极可怕的火器,外表就是做成乌鸦模样,会飞行,会循声追人,麵
装填了硝石、硫磺、狼毒诸物,遇火即爆,这些皆与刚才那鬼东西极相似,因此
我相信它们就是神火飞鸦。”
宝玉一听“百宝门”三字,心忖:“不就是淩姐姐与白姐姐她们的师门
吗?”
翁辛誌骇然道:“这些鬼东西又不是活物,会飞行已算奇事,怎幺还会循声
追人?”
常彦昆道:“世上工于奇淫巧技之人不知有多少,其内的设计外人就不得
而知了……”他停了一下接道:“如果刚才那些东西真的是百宝门所製的神火飞
鸦,那幺,百宝门中有人参与丁翊地下秘库建造的传言便是真的了。”
兜兜突然失声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那这边有五条神龙看守的
传言只怕也是……也是真的哩。”
衆人一阵沈默,这回再无人与她开玩笑。
病狐焦慕凤道:“不知这还有多少神火飞鸦,眼下只有摸黑前行了。”
兜兜抽噎道:“可是魏叔叔走不了,怎生才好?”
魏劭喘息道:“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鼠先锋蒋隆道:“拖也要把你拖走,臭肥猪你还欠我两坛烧酒呐!”
魏劭的肥脸在黑暗中一窝,竟哭了出声来,喊叫道:“再不干脆点,就全都
把命搭在这啦!你们还要保护大小姐呀。”
沈瑶淡淡道:“魏叔叔,你就别多说了,绝不会有谁肯丢下你的。”她顿了
一下接道:“既然不能用火照明,大家便用绳索连结而行,以防有人走散。”
衆人应了,许昆撕下一截袖子帮魏劭的伤臂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虎先锋翁辛
誌将其负于背上,道:“走吧,大肥猪由我负责照看,其他人保护好大小姐。”
沈瑶却道:“不用管我,贾公子江湖经验甚少,你们留神帮他吧。”
宝玉心头一暖:“如此情形,她竟然还惦记我,真不枉我带她来这呢。”
鼠先锋蒋隆道:“这个自然,贾公子就跟在我后边吧,一有什幺动静,你便
出声。”
常彦昆从背囊中取出一条绳子,让每人握住一段,安排妥当,衆人这才摸着
黑继续往前探去。
宝玉鼻间闻着一缕淡淡的女人香甜,黑暗中分不清是沈瑶还是兜兜的,正胡
思乱想,忽听沈瑶在后边低声道:“宝玉,你怕不怕?”
进入这地底还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曆了数度诡异的凶险,宝玉心中岂能不
怕,只是一听小仙子的动人声音,所有惧意顿然烟消云散,摇头道:“不怕……
沈姑娘,你们爲什幺要来这呢?”
沈瑶半晌不语。
宝玉讪讪道:“若是不方便说,只当我方才没问。”
却听沈瑶幽幽道:“我要来寻我爹和娘的下落。”
宝玉讶然道:“你爹和娘不见了幺?怎幺找到这边来了?”
沈瑶道:“他们在五年前失蹤了,我从中原寻至南疆,又从南疆找回中原,
却始终毫无所获……”
宝玉声音微颤,“这幺说你已经找了五年啦?”听她声音虽然平淡,但想到
这幺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天南地北地寻找爹娘,五年之中定然饱嚐了无数凄风苦
雨,心中登时怜意大发。
沈瑶续道:“你前日拿的那支圣莲令,正是我爹爹从前的随身之物,此物既
然是从这麵找到的,说不定也能从这找到一点线索,所以我才求你带我进来
看一看。”
宝玉旋又想起那四具玉棺,当时圣莲令便是供奉在其中一具之上,心中登时
慌乱起来:“千万莫是已遭……已遭不幸才好。”勉强安慰道:“姑娘放心好
啦,吉人自有天相。”
沈瑶黯然道:“可是我爹爹的仇人极多,只怕……只怕……”她虽时常安慰
自己,但这五年来毫无音讯,心难免滋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宝玉听她话语中透出幽幽凄楚,心中怜意更盛,真恨不得能立刻帮她把爹娘
找回来,又道:“你这幺天涯海角千辛万苦地寻找,老天爷岂能忍心不把他们还
给你?我……我来帮你一起求求老天爷好了,嗯……老天爷呀,若是你将沈姑娘
的爹娘还与她,我愿意……嗯……我愿意减寿十年。”他对生死从来淡薄,能不
能长寿更是毫不在乎,心中痛惜美人,这愿便许得十分慷慨。
沈瑶“啊”地轻呼一声,半晌后才颤声道:“你……你爲什幺要……要爲我
许这样的愿?”
宝玉以爲唐突了佳人,心中自省道:“我又不是她的什幺人,许这样的愿的
确有些不合适吧?”嗫嚅道:“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儿找到爹娘,心边
能快乐起来,绝……绝没有别的意思。”
沈瑶心中震颤,黑暗中几乎掉下泪来,只道此君对自己情深意重,因而甘愿
折寿许下重愿,殊不知对这色人来说,天底下所有的美人儿都似他的亲姐妹一
般,即使换了另一个,如此情形下他多半也是舍得那十年寿命的。
宝玉见沈瑶再不出声,更认定是自己把她惹恼了,心中惶然不安,正思该说
什幺话补救,突听犬先锋常彦昆在前边叫道:“大家且停,这边好像没路了。”
余人听见,心中皆尽一凛,他们此段过来,虽是摸黑而行,但似乎并无遇见
支道,如果前麵真的没路,弄不好便得调头回去,需重新穿过藏着神火飞鸦的危
险地段不说,那道把来路封住的坚硬石墙是否能砸得开更是大大的问题。
鼠先锋蒋隆心有不甘,拿着小铁镐上前四下敲打,但听声音实在,皆似击在
山壁上,终于灰心道:“怕是真的没路了。”
兜兜在黑暗中走久了,心越来越害怕,小声道:“要不我们快点转回去
吧?再想些法子对付那道石墙。”
余人一阵沈默,个个心想:“那道石墙坚硬非常,连魏劭的百斤巨椎都奈何
不得,此时回头去弄,只怕仍是希望渺茫。”
病狐焦慕凤沈吟道:“还是将此处探查清楚再说,点个火折子起来,小心就
是。”
衆人虽觉危险,但在此情形下也顾不得了,许昆取出背囊中的油布包,用
边的火刀、火石打燃火绒,然后小心翼翼地点着火折子。
衆人趁着微弱的火光游目四望,但见周围与走过的几处地方不甚相同,上下
左右尽是由大块光滑石麵组成的墙壁,空间由阔变窄,果然像是道路的尽头。
常彦昆淡淡道:“看来我们的运气差了点,选择的这一条路是诱人走错的绝
道,大家回头吧,如今只有对那道把我们归路切断的石墙动脑筋了。”
衆人一阵黯然,正欲转身往回走,忽见兜兜指着一处叫道:“你们快瞧,那
是什幺东西?”
余人忙顺她的手指望去,见前麵一块石麵似乎有个凸起的东西,赶忙近前细
看,原来那物竟是一条形状规则的长条石块,一半露在外边,一头却嵌在石麵
,只是不知嵌得有多深。
蒋隆喜道:“像是个按钮!还是兜兜眼睛尖,这幺细小的玩意都瞧见了。”
说着便要试按下去。
焦慕凤赶忙一掌拦住,道:“这地方杀机四伏,还是小心些爲妙。”转头又
对常彦昆道:“常将军,你怎幺看?”
常彦昆沈吟道:“这东西有些蹊跷,它的顔色与石麵一模一样,虽然不易被
人发觉,但装设在这个位置,却未免有过正之嫌,因此是凶是吉,碰或不碰,真
叫人拿不定主意哩。”
蒋隆拍头急道:“那到底是按还是不按?”
兜兜的俏脸在微弱的火光中明暗不定:“如果不……行,回去又得经过那…
那个鬼地方,不如……不如就试一试?”
宝玉见他们个个神色凝重,心道:“这幺个小东西试按一下又有何妨?难道
会有什幺妖魔鬼怪蹦出来不成?”猛地想起上次击毙白玄的那群青色怪物,刹那
脸都白了。
衆人难以断决,一齐望向沈瑶,目中皆含询问之色。
沈瑶凝思一会,轻歎道:“此时调头,只怕也是于事无补,按吧,且看看天
意如何。”
常彦昆应道:“是,大家都小心了。”吸了一口气,拇指压住石条顶端用力
按了下去,顿听后边轰轰沈响,衆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石墙从上端
迅速闸落,眨眼间已合至地麵,不余一丝缝隙。
衆人眼睁睁地看着来路再次被断,一阵鸦雀无声。
翁辛誌将背上的魏劭放落地上,大笑道:“天意天意,又是一道石门!看来
这次真的要被困死了。”
焦慕凤沈声道:“大家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仔细找找看。”
忽然一道水柱从空悄然飞落,重重砸在地麵的石块上,溅起千百点水珠。
衆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头朝上望去,但见上方数十条水流从许多小孔
注出,如瀑布般劈头盖脸直压下来,尚未瞧个清楚,许昆手上的火折子已被水浇
灭,一切又重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听得蒋隆笑骂道:“他奶奶的!丁翊这家伙真够绝的,设计的机关一道比一
道歹毒,刀铡火燎后,现在又想把我们淹死,唉……看来我这飞鼠大先锋就要变
成只溺死大老鼠了!”
翁辛誌也咬牙发笑,“我们几个一同出生入死,如今又一同死在这,老天
也算待我们不薄了,只恨有负大将军所托,没能保护好大小姐呀!”笑到后边,
声音中已带着一丝哭腔。
黑暗中听见沈瑶哽咽道:“翁叔叔千万不要这幺说,是……是我非要入京,
这才……才害了你们,对……对不住。”
许昆道:“寻找老教主也是我们份内之事,唉……可惜终不能成功。”
焦慕凤咳嗽道:“万事不由人计较,一生都是命安排。生死早就天定矣,大
家都不要自责了。”
几十道水流一齐注入,积水很快便淹到了衆人的大腿,照这样的速度,不消
一炷香的时间,水流便能填满整个空间,衆人此时已知再无生望,一时都安静下
来,各想心头未了之事。
宝玉呆呆立在水,胡思乱想道:“莫非我五行缺水?上回已差点儿给淹
死,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想不到今次又要葬身于水了,啊!是了,準是因爲我
往日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
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想来这话定是给老天爷听去了,非要我断送在水不
可,嗬嗬,不冤不冤……不冤呐……只恨我这一腔心事都尚未诉与她知哩……”
思念至此,那削瘦的身影更是如梦似幻地萦绕心头。
忽听沈瑶低声唤道:“宝玉,你在哪?”
宝玉忙应道:“沈姑娘,我在这。”奋力提足,朝沈瑶发声处迈去,无奈在
水中踏得不实,整个往前歪去,双手乱扑,竟抱住了一个人的身子,只觉所触软
绵,体形娇小,似是女人的身体,慌忙把手鬆开,却给人扶住肋下,这才稳了身
子,黑暗中听那人问:“宝玉,是你幺?”正是沈瑶的声音。
宝玉道:“是我,姑娘还好吗?”
沈瑶笑道:“这会儿有谁能好吗?”
两人一时无言,皆在哗哗的流水声中细听对方的呼吸声。
沈瑶望着宝玉的胸口道:“你这怎幺会发光?”
宝玉低头一瞧,见胸前一团晕亮,似从衣服边透出,原来此时水已及腰,
浑身皆尽湿透,便答道:“是我身上的一只玉在发光,不知爲什幺?它每次一沾
着水,就会发出光来……”
沈瑶不过是在找话说,并没留心宝玉的回答,忽打断道:“宝玉,你曾两次
救过我……”
宝玉有点不好意思道:“嗯?那……那不过是碰巧罢了,现在我还不明白到
底是怎幺回事呢。”
沈瑶接道:“不管是有意还是碰巧的,我都应知恩图报,可是……”
宝玉苦笑道:“不用了。”他望着眼前的玉人,见她那张俏脸儿在微弱的晕
芒映耀下更显娇豔绝伦,心中不由一阵大痛:“可惜可惜,这张绝丽容顔就要从
世上消失了!”
沈瑶起眼朝他看来,泫然欲泣道:“可是我爲了寻找爹和娘,却硬闹你带
我到这来,还…还口口声声跟你保证没事,如今……如今已无生还之望,宝玉,
你……后不后悔?”
宝玉简直是后悔欲死,想到从此再也见不着家中那魂牵梦萦的至爱人儿,差
点就要掉下泪来,但见麵前的小仙子眼圈都红了,心中一软:“唉,既然都要死
了,何不让她好受点?”
便装作满不在乎地微笑道:“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自感有些不像实话,又画蛇添足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死又何妨。”
沈瑶娇躯轻轻一震,秀目定定地凝视着他,胸口起伏道:“真的?”
宝玉蓦觉失言,脸上发烧,忙转而言他,“此去投胎转世,说不定下辈子比
今生还有趣哩。”
沈瑶眼中忽地模糊起来,慢慢贴近宝玉,竟将螓首伏在他肩上,哽咽着蚊声
道:“若真有来生,我便去寻你。”
刹那间,宝玉神魂俱化,呆了一呆,双手不知不觉抱住了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