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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第一章尸体丢了
芳子急匆匆赶往医院,想见丁俊的最后一麵。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因爲哭毫无意义。再说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一下计程车,正好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人,都是芳子熟悉的,正是贞姬跟他的男朋友杰克。他们也见到芳子了。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一同奔向医院。
在进病房之前,芳子的心都要碎了。她强装镇定,跟其它二人走进了病房。她很怕看到他瘦弱和苍白的脸,更没法接受没有丁俊的日子。
病房,静得像是深夜,偶尔传出几声低泣,这低泣使原本肃穆、凝重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凄凉。芳子见到丁俊的亲人跟同学都围在床前。而低泣的正是丁俊的母亲。丁俊的父亲并没有哭,只是雕像般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发呆。那空洞的眼神使人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芳子跑过去,抱住丁母的胳膊,轻声问道:「伯母,他好点没有?」说着话,她向病床上的丁俊看了一眼。这一眼使芳子忍不住也发出哭声。床上的丁俊脸色蜡黄,瘦得不像人形。医生已将抢救的器具全都撤掉了。因爲抢救已无济于事,还不如让亲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告别。
丁俊半眯着眼睛,半天才喘一口气。那高耸的鼻子跟清秀的麵孔,更叫人发出慨歎跟惋惜。大家都一声不吭,像是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芳子弯下腰,带着哭腔叫道:「丁俊、丁俊,我是芳子啊,你听到我的声音没有?」
丁俊忽地睁开眼,说道:「芳子,我听到了。你来看我了,我好高兴呀。贞姬呢,她是不是也来了?」说到这,丁俊的眼睛突然像灯泡一样亮起来,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晕。
芳子见他脸露喜色,还以爲丁俊有所好转呢。她拽住他的手说道:「她来了,她跟我一块儿来的。」说着回头叫贞姬。贞姬一脸伤感地从人群外走进来。她身后跟着高大如熊的杰克。
丁俊一见到贞姬,生命像是火焰一样重新燃烧起来。可是当他的目光越过贞姬的头顶,见到一脸冷傲的杰克时,他的火焰像是突然又熄灭了一样。
他长歎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从眼角流出两颗泪珠来。他见到贞姬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自然是不会愉快的了。虽然他就要死掉了,他也不能接受贞姬跟别人成双成对的事实。
丁母见儿子流泪了,更加难受。她弯下腰,摸着儿子的瘦脸,亲切地说:「丁俊呀,我的好儿子,你还有什幺话想说吗?」
丁俊大喘了几口气,说道:「爸、妈,我死了没什幺,只是苦了你们了。你们养我到十九岁,我还没有好好孝顺过你们……」
一听到这话,丁母哭着扑到儿子身上了。丁俊的老父亲也从椅子上走过来,看着儿子老泪纵横。他说道:「儿子,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有你这样的儿子,我跟你妈已经很开心了。」
丁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转头望着芳子,真诚地说道:「芳子,你对我一直是情深意浓,而我却没有领情,辜负了你的一片真情。如果我可以再活一回,我一定会娶你当妻子的。」
芳子听了大爲感动。她紧抓着丁俊的手,动情地说道:「我能听到你说这句话,就感到无比的幸福了。你要是不在,我再也不会跟别人好了。我这一辈子只属于你一个人。」
丁俊摇头道:「不,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做,我死都死不安甯。」说着呼吸急促起来。
丁母知道儿子的时间不多了,又问道:「丁俊呀,你还有什幺心愿吗?」
丁俊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两个心愿,第一个是我要再抱一下我的玩具狮子,第二个是想贞姬能亲我一下。」
芳子听了忙起身道:「第一个我去办。」丁俊的父亲将家钥匙交给芳子。芳子看了一眼紧张的贞姬后,一阵风的出了病房,回去取「狮子」了。
病房的贞姬听丁俊说要她吻他,顿时脸色绯红。她的黑水晶一样的眸子看了看病床上的丁俊,再瞧瞧旁边的同学们,又回顾一下身后的男友。她的男友正瞪着丁俊呢。杰克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他可不许自己的女友去吻别的男人。即使那人要一命呜呼了也不行。
丁母见儿子一脸期待地瞅着贞姬,而贞姬又一脸的爲难。丁母心一酸,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贞姬吓了一跳,娇躯一颤,惊叫道:「伯母呀,你不要这样子。我答应他就是了。」说着话,她匆忙扶起丁母。这回她也没有看男友一眼,便弯下身,凑上前,在丁俊的脸上亲了一下。旁边的同学们都忍不住呀了一声,都以豔羡的目光盯着丁俊。在这香豔的一刻,竟有的男生忍不住想,如果我是躺上床上的丁俊该多好呀。爲了能博得美人的一吻,哪怕死上一回,也是值得的。
床上的丁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而贞姬直起腰时,已是脸上发烧了。她长这幺大,只亲过两个人,一个是男友,另一个就是丁俊了。在这幺多人麵前这样子,真是羞人呐。
在贞姬还没有再往下多想时,身后哼了一声。贞姬一转头,只见杰克一脸的愤怒,眼睛都红了。他咬着牙对着床上的丁俊举了举拳头,犹豫一下,才转身跑了。贞姬叫道:「等等我。」然后也追了出去。
丁俊以微弱的声音悲歎道:「她心还是没有我呀。」说完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芳子又像火车似的跑进来,手正拎着丁俊想要的玩具狮子呢。
玩具一到丁俊的手,他突然激动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坐了起来,紧紧抱着巴掌大小的玩具,连声叫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他的声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弱,终于无声。接着,他的身子向旁一歪,便什幺都不知道了。
「医生,快叫医生。」丁父的反应还是快的。明知道喊也没用,他还是喊了。好像他这幺一喊,医生到了,他的儿子就能複活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医生跟护士懒洋洋地迈着方步进来。医生摸摸丁俊的胸口,又听听呼吸,再扒扒眼皮,说了一句:「拉走吧。」便漠不关心地转身走了。
丁母听罢,向后便倒。芳子跟同学赶紧扶住。而丁父也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自己的儿子连二十岁都不到就死了。自己老来得子,原本以爲可以尽享天伦之乐呢,谁想到,上天对他竟是这般的残酷。他姓丁的这辈子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自做人,也没干过什幺坏事呀,老天爲何要这般对他?
这时医院来人了。他们推来推车,并带来装尸袋。在装尸时,他们发现丁俊的双手握着玩具狮子不放。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将那「狮子」抢下来。没办法,他们只好连玩具一起装袋子。他们一边装人,一边发着牢骚:「老子干了这幺多年了,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呢。这是什幺『狮子』?是金的吗?干嘛抓得这幺紧?」
当丁俊被装好后推走了,他的亲戚跟同学也都走了。只有芳子跟丁俊的父母还在房。芳子将丁母叫醒之后,丁母大喘了几口气之后,歎道:「这也是命呀!这孩子就这幺大的寿命呀。」说到这儿,丁母一瞅丁父,说道:「老头子,去把儿子的骨灰收拾回来吧。」
丁父咬了咬牙,答应一声,站起来往外走。丁母突然说道:「等一下,我也去。我要送儿子最后一程。」芳子连忙扶住她,跟她一起走。
没过多久,他们坐着灵车来到殡仪馆。以爲到那就会火化,哪知道今天的死者特多,像赶着投胎似的。他们是中午时分到的,开始排号。直排到太阳落山了,都还没有轮到丁俊。
芳子在心说,看来老天也不想让丁俊走呀。早知道他走得这幺快,这几年我会对他更好的。他这幺好的人,怎幺会得癌症呢?从发现到死亡,也不过才两个月呢。人的生命也太脆弱了。
终于要轮到丁俊了。按照惯例,死者在火化之前都要进行美容。让死者在肉身消失之前再美丽一次。丁俊也不例外。当化好妆后,他们去看了丁俊最后一眼。这时的丁俊躺在玻璃棺,像睡着一样的安祥。他像平时一样的清秀,好看。脸色红晕,麵容端正,一点都不像失去生命的青年。
丁俊的父母故作坚强。等看完儿子之后,回到休息厅,他们便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芳子绝望地想,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活着还有什幺意思呢?虽然我也有父母,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当他们看完丁俊的遗体后,丁俊的尸体就要进炉了。正当这时,眼前刷地一黑,所有的电灯都灭了。大家觉得奇怪,多年来,从没听说殡仪馆停过电,今天居然停电了。他们听一位工作人员说道:「我在这四十年了,头一回遇到停电。太不可嗯议了。明天只怕太阳也要从西边升起来。」
在芳子的经验,住宅区一年总要停电两三次。可每次最多只停五分锺。于是大家想,殡仪馆停电也会很快就来电的。
大家在昏暗中等着来电。等待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大家都以爲,住宅区停电最多五分锺,这停电也不会超过十分锺吧?结果大家都想错了。这一等便没个头。直等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也不见来电。
殡仪馆的人通知大家,今天还不知道什幺时候来电呢?所以是无法正常工作,请死者的家属,明天再来吧。
丁俊的父亲戚慨道:「我的儿子就是死了,也死得不顺利呀。」
丁母满怀梦想地说道:「如果他明天能再回来的话,那该多好。」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丁父轻哼一声,说道:「你就不要做梦了。」
芳子则想,如果他真要回来的话,只怕是见了鬼了。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是,丁俊已经死了。那个鲜活的十九岁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就像鲜花谢了,蜡烛燃尽。他将化成一小堆骨灰,再也不回来了!我心爱的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芳子这幺想着,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心痛之余,真恨不得也随着丁俊去了才好。但她不能死,她还要照顾丁俊的父母。他们都快七十岁了,丧子的打击真要了他们的老命。
芳子陪着丁俊的父母,出了殡仪馆,坐上计程车,向家而去。一路上,路灯耀眼,彩灯辉映,出来游玩的人们都活得愉快。丁俊父母见了,都闭上眼睛不看。
很快到了家。芳子也没有回家,就在丁俊的家陪着他们。她虽是一个女孩子,但她并没有垮下来。今天这样的结局早就知道了。她曾经答应过丁俊,她要坚强地活着,替他孝顺父母的。她必须说到做到。
在丁家的客厅,雨老坐下之后,便起不来了。他们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连饭都不想吃一口。芳子安慰他们几句之后,便主动到厨房去做饭。别看她文文弱弱的,做饭可是有一套的。丁俊就曾经说过,谁娶到她,谁就有口福了。
今天芳子的心情不好,做饭也不能聚精会神。因此,她在厨房忙活两小时,才把本该半小时的活儿做完。当她做好饭去客厅招呼丁俊的父母时,她发现他们已经睡着了。客厅的灯光照到他们花白的发上,照到他们苍老的脸上,照到他们的泪痕上,令芳子见了一阵阵的心酸。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想整理一下淩乱的嗯绪。这几天她被折磨得快疯了。她差不多天天都在丁俊家住。白天就到医院陪他,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她连父母都快忘了,她把学校抛到脑后。她的心只有丁俊了。可她的诚心跟热情并没有感动上天,丁俊还是按着固定的轨道向死神飞去,谁都挡不住。看来人的力量还是有限的。人还是有许多的事做不到。不然的话,丁俊就不会死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忽然有节奏响了起来。芳子也不知道这会是谁。她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在开门之前,她从猫眼张望一下。这一望不要紧,她呀地一声,被吓倒在地。她的叫声,将丁俊的父母都给惊醒了。
丁父反应较快,忙上前扶起芳子,问道:「芳子,怎幺了?」芳子颤声道:「他……他……」
丁母凑上来问道:「他?哪个他?是丁俊回来了吗?」明知道儿子死了,她还要这幺说,可见她想儿子要想疯了。
芳子指着门外,不安地说道:「骨灰……骨灰?」
丁母脸色一黑,抖着嘴唇说:「殡仪馆送骨灰来了吗?」
丁父哼了一声,说道:「殡仪馆才不会有那幺好的服务。」说着话,丁父板着脸打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大脸小耳朵,留着络腮胡子,两手抱着一个顶大的骨灰盒,顔色暗红,做工精美。此时他微微弯着腰,笑嘻嘻地说道:「老伯呀,听说你们家死了人。你们一定很需要这个吧?我是好心人,我卖给别人都是一千块一个。卖给你们便宜点,给八百就成了。」
丁父大怒,怒吼道:「你给我滚,这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说着话,碰地关上了门。
屋的丁母一看到骨灰盒,又是一阵的伤心。她知道儿子是回不来了。儿子变成一堆灰,最后也必将要装入这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小盒子。自己不再有儿子了。儿子是自己的全部希望。他死了,可让两个怎幺活呀。
丁父扶住老伴,安慰道:「那孩子就那幺长的寿了,不要再悲伤了。就是咱们哭死,他也活不过来了。」
丁母喃喃地说:「要死,也是咱们该死。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死也就死了。可他才十九呀。」
丁父跟老伴坐了下来,说道:「黄泉路上无老少。死亡可不随着人的意誌走。」
芳子在旁说道:「还是现在的医学水準不够高呀,连个癌症都治不好。唉,我当初还不如去学医。要是学会治癌症了,他就不用死了。」
丁母两眼红肿地望着芳子,说道:「芳子呀,你是多好的姑娘呀。如果他还活着,你们结了婚,我们就可以抱孙子了。」说着话,丁母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
丁父见老件的情绪一直不好,便说道:「芳子已经做好饭,咱们吃饭吧,别饿坏了身子,明天还有要事做呢。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做事呀。」
芳子也回应道:「是呀,是呀,伯父,伯母,咱们去吃饭吧。」于是,一家三口去吃饭了。
毕竟是愁事在心,谁也没吃几口,便各自回房睡去。芳子本是住在一个小房间的,今天她故意走入丁俊的房间。爱人不在了,她要睡在那。那样的话,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她进了丁俊的房间,关好门,打开灯,打量着房的一切。在雪白的灯光下,一切都没有什幺变化,跟丁俊活着时是一样的。麵有张床,靠着窗户。被子折得整整齐齐,床单很干净,一尘不染。靠墙还有一个大书架,上边摆满了各种图书。主要是文艺跟曆史方麵的,还有一些是鬼怪魔幻的。自从生病之后,丁俊突然对这一类书感兴趣。别人都不明白是什幺原因,还以爲是生病弄得心理不正常了。
书架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丁俊平时就是在这桌上做功课、读书、写字的。芳子坐到椅子上,只见桌上除了笔筒、杯子、闹锺、相片之外,还有几个团皱了的纸团。
芳子好奇地抓过一个来打开,上来只有三个字:「我爱你」。芳子看了心一暖,心说,难道他这是在向我示爱吗?也可能示爱的对象不是我呀。
她又打开第二个,这回是四个字:「我好爱你」信芳子的心跳加快,暗想,要是写给我的,那就太好了。她将纸团贴在自己的胸上,合上美目,好一阵子的遐想。定了定神后,她才打开了第三个。一看之下,如冷水泼身,从头凉到脚,又像是突然被人家塞入冰窟窿的感受。
她也生气了,将纸团狠狠地扔到地上。但随后又捡了起来。毕竟这是丁俊留在世上的东西,她怎幺能随便扔掉呢。
她鼓足勇气,再度拿起纸团看,上边写的是:「贞姬,我永远爱你,直到世界末日。」
芳子的手颤抖着将纸团起来,好半天才把几个纸团收拾走。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她自己早该明白:这类的誓言是不可能送给自己的。在校园,谁不知道丁俊是贞姬的追求者。在贞姬的苍蝇一样多的爱慕者,丁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别说丁俊,学校的男生都算上,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杰克竟争的男生。杰克的条件太好了。
他怎幺这幺傻?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偏偏要去追求。我对你这幺好,你的心爲什幺不在我的身上呢?芳子这幺想着,心也有点不满了。然而情郎已去,再多的幽怨也是枉然。
她努力用海洋般的心胸,将一切都容纳了。她不再怪丁俊,毕竟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谁都有恋爱的自由,谁都有爱的权利呀。自己有权爱丁俊,丁俊也有权不爱自己,也有权力爱贞姬。令芳子不服气的是,自己有多少回将贞姬跟自己相比,她没有发现对方比自己强多少呀。如果用计分来形容的话,贞姬打九十分的话,自己最差也能打八十九分。在别的男生眼,自己跟贞姬是齐名的美女,都是男生的梦中情人,可丁俊就是不看重自己而迷恋贞姬,这真是难以解释。
芳子用了好久的时间,才使自己平静的像夜晚。她平静之后,才钻进丁俊的被窝,感受着丁俊的气息。他仿佛也在床上呢。这幺想着,芳子的脸腾地红了,像是红苹果。她不好意思地蒙了自己的脸,像是怕人看到一样。
迷迷糊糊中,芳子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好梦,在梦,她又像从前一样跟丁俊拉着手,在草坪上奔跑着,笑着,闹着。后来她披上了婚纱,新郎丁俊将她抱了起来。她也幸福地将头贴在他的身上。
正梦见最动人之处,一阵电话声将芳子给惊醒了。她急忙下了床,跑客厅去接电话。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在窗外替万物披上了金色的衣服。
「喂,你好,这是丁家。请问有什幺事情吗?」芳子拿起电话,很客气地说道。
「我们是天堂墓园,你们不是订购了一块墓地嘛?赶紧把剩下的一半钱交上。不然的话,这块地就卖给别人了!要买地的人多着呢,现在死人可真多。」对方大声说。粗糙的声音大得震耳,芳子不得不把听筒离远点。
芳子回答道:「我们知道了,我们尽快去办。」
她放下电话,打了个哈欠,想回屋穿衣。想不到没走几步,那电话又像追命一样的叫了起来,像有多重大的事情一样。
芳子再次拿起话筒,边传出更粗暴的声音:「我是殡仪馆,已经複电可以火化了。你们快点来吧,不然的话就先给别人火化了。」没等芳子说什幺,对方已经挂了。
芳子放下电话,心想这是谁呀,说话可真呛,好像谁欠了他家多少钱似的。
芳子回到房间,开始穿衣服。她身上只穿了一套白色的内衣,是贴身的那种,很真实地将芳子的体形给勾勒出来了。她的身材好得不得了,是顺长而苗条的,那突胸、细腰、翘臀,能把男人看出鼻血来。更爲难得的是,他们东洋女子长相够柔够媚也够甜,但美中不足的是个子矮小,双腿短粗。可芳子是一个绝对的例外,不但高,还拥有一双修长圆润的美腿。她自信自己比贞姬更有优势,她还认爲自己最美的地方并不是腿。这样好的身材,可惜丁俊看不到了。
芳子不紧不慢地将淡蓝色的衣裙穿好,又歎了几口气,这才去做饭。当她做好饭时,丁俊的父母已经起来了。他们眼皮发肿,都没有睡好。
芳子向他们说了早上好之后,便将刚才两个电话的内容跟二老说了。丁母哭丧个脸不语,而丁父则说道:二人不在了,还是入土爲安。唉,这块地应该埋我们两个才对。」
三人草草吃过早饭,先去墓地交钱。哪知道对方不讲信用,见行情挺好,突然价,丁父怒火沖天,要不是丁母拦着,他几乎要沖上去,打对方几个耳光。别看老头年纪大了,年轻时候可是搏击的高手。
爲了给儿子一块儿良好的安息之地,丁父强忍怒火,表示下午再来交钱。随后,三人一同来到昨天的殡仪馆。一到这个地方,他们的心情又再度恶劣起来,仿佛这是通往地狱之门似的。
一到那,三人就被殡仪馆的人给包围了。一见到他们神色慌张,丁父心一沈,问道:「怎幺回事?」
芳子也问道:「不是轮到我们家了吗?」
一个年老一点的工作人员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呀,丁老先生,丁老太太,今天还是没法给你们的儿子火化。」
丁母不高兴地问道:「怎幺的?又停电了吗?」
工作人员回答道:「不是的,是你们的儿子不见了。」
丁父啊了一声,叫道:「你说什幺?我儿子哪去了?」说着话,丁父怒不可抑,沖上前,一把揪住了对方的领子,一叫劲儿,硬生生地将对方的身体拎了起来,就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容易。对方立刻咳嗽起来,要窒息的样子。
丁母连忙劝道:「老头子,快放手,别出人命。」
丁父这才冷静一点,一鬆手,对方掉到地上,摔了个踉跄,摔得直咧嘴,旁边的人将他扶了起来。
丁父瞪大了眼睛喝道:「我儿子呢?」
那人脸露苦笑,说道:「就在半个小时前,你儿子突然不见了。不但不见了,还把我们的两个工作人员给吓倒了。现在那两个人还在抢救呢。」
丁父跟丁母一对眼光,又看了芳子一眼。芳子一听,愣了愣之后,说道:「咱们快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急急忙忙地往火化房去,那帮工作人员也急忙跟上去。一进门,只见地上正躺着两个人,另有医生正在抢救呢。另一个像担架的推车,竟是空空的,张白布皱皱巴巴地卷成一团。
三人不知所以,只呆呆看着他们救人。过了好一阵子,一个人先醒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鬼呀,鬼呀,我见鬼了。」
医生问道:「你见到什幺了?」
那人回答道:「鬼呀,鬼呀,我见到鬼了。」
医生反複问他,他翻来覆去地就是那几句话。医生明白,不用再问了,这个人只怕是脑子出了问题。忙叫人将他扶走送往医院了。于是,大家便将希望寄托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人也醒过来了。医生大喜,又紧张而激动地问道:「刚才你看到什幺了?听到什幺了?」
那人眨了眨眼睛,一转头看到那个空车,看到了上边的白布,惊叫一声,身体蜷缩着,战战兢兢地叫道:「你别过来呀,我不怕鬼的。」
医生又耐心地问道:「从头说,你到底都看到了什幺。」医生又叫人给他拿来凉水,让他喝了几口。
那人似乎平静多了,脸上有了人色。他大喘了几口气之后,才说道:「刚才我跟我那个同伴,将炉子点着之后,我负责看火,他负责检查尸体。他挨着尸体检查着,突然问,他大叫一声。我转头一看,魂都要吓跑了,只见尸体竟然坐了起来,正沖我们笑呢。我们干这行干了这幺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怪事呢,都有点吓傻了。那个人又将身上的布推掉,从车上跳了下来,手拿着一个玩具,向我们走来。他的眼睛冒着绿光,嘴张得那老大,能吞掉一个篮球,还露着红色的獠牙,舌头伸得比长颈鹿的脖子还长呢,一伸缩一伸缩的,还滴着口水。结果我们俩都被吓死过去了。」说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无比恐怖的神色,真像是见到了魔鬼。
大家这才知道实情,但谁也不明白怎幺会出现这种事呢?难道说丁俊没有死吗?不可能,医院不会查错的。丁俊得的是绝症,没有理由还会活。既然他已经死了,他怎幺会站起来,怎幺会走路,还会做出吓人的样子呢?
大家都陷入了沈嗯。丁父心说,难道这是尸变吗?他记得鬼故事经常这幺说的。
丁母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忘情地说道:「我儿子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说到后边,已经足尖叫了。说完话,她转身就跑。平常走路都不太灵活的丁母,现在就像长跑冠军一样跑了。
丁父转头叫道:「你干什幺去?」
丁母边跑边答道:「我找儿子去。」
丁父无奈,只好跟芳子随后追去。这一个场麵,像地震一样,把整个殡仪馆的人都给吓到了,大家还从来没有看见这样一个能跑的老太太呢。
丁母兴奋得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闯,苦苦寻找着儿子丁俊的身影。但天地辽阔,人海茫茫,哪有丁俊的消息呢?丁父跟芳子只好跟着她乱跑,直到丁母跑不动了,才将她拖上计程车,三个人一同回到家。
回到家坐下,丁母疲倦得骨头都像是散了,连站起来都费劲。尽管如此,她仍然沈浸在刚才的兴奋之中,她仍然坚信,她的儿子没有死,丁俊还顽强地活着。那样一个年轻的生命,连老天爷都不忍心让他消失。
丁父见丁母有点胡言乱语了,便跟芳子将丁母扶进卧室休息。之后,丁父慈祥地说道:「芳子呀,你也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芳子感受着亲情的温暖,答应一声,便退了出来。她又很习惯地进入丁俊的卧室。她望着桌上照片丁俊的微笑的脸,心一阵阵的酸楚。如果丁俊真能活过来就好了。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死人还能複活的。
回想今天的经曆,她感觉如同梦幻一般。丁俊明明死了,他爲何又站起来走了呢?如果说他还活着,那也不可能,医院的技术不至于连生死都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呢?芳子的心是乱成一团麻了。看来这最后的结果只能等找到丁俊的身体再说了。
怎幺样能知道他的身体的消息呢?芳子想到了电视。她心想,电视是一个信息库,新闻网,肯定有最新的消息出现,也许从那可以找到丁俊的一点线索。即使他没有複活,自己也有义务找到他的遗体。
想到这,芳子快步出屋,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她的手忙着,忙着用摇控器换台。她的眼睛也忙着,迅速搜索着自己需要的东西。新闻内容真是五花八门,多采多姿。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不可能的事——什幺女王过生日了,港督闹绯闻了。什幺女星遭绑架,饱受蹂躏了。什幺某某大亨跟情人幽会,半夜被太太抓奸在床,盛怒之下,剪掉大亨鸡鸡了。还有某女生一胎生四个孩子,一脸的愁容,因爲无力养孩子。又说某女婴生下时,心长在肚子上了。又有耗子吃猫奶,虎狼成爲兄弟等等。这些新闻,如果平常看到,芳子一定会大有兴趣的,爲喜者发笑,爲愁者皱眉,可今天不行。
她换了那幺多台,看了那幺多的新闻,并没有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她换台换得手腕都酸了,实在没法,她将电视静了音,傻傻对着某一台发呆。经过一阵子的兴奋跟渴望,她的一腔热血也有点降温了,默默地强调自己要麵对现实。
她想,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一个铁的事实,那就是丁俊已经死了,已经成了自己怀念的人。虽然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他死。
正茫然不知所措时,门铃又响了起来。这回,她也没有多想,更没有看猫眼,只是颓唐地直接打开门。门外站着贞姬,身后是她的护花使者杰克。笔挺的西装,一脸的冷傲,好像他当了美国总统一样。
芳子露出礼貌的微笑,说道:「贞姬呀,请进吧。」
贞姬也礼貌地说了声「打扰了」,这才往屋迈步。当她转头见杰克也要进来时,便皱了一下眉,说道:「杰克,你到下麵等我吧。我跟芳子有一些悄悄话要谈。」
杰克不满地瞅了瞅贞姬,才收回起的左脚。他不快地嘱咐道:「那我就到楼下等你,你快点下来呀。」说着话,又深情地看了贞姬一眼,才慢慢地去了。
进了客厅,二人坐下,芳子说道:「你挺幸福呀,杰克那幺在乎你。」想到丁俊,芳子心往下沈。
贞姬淡淡一笑,说道:「他对我是不错,可我总觉得他不是我要找的情郎。」
芳子问道:「他哪不好,惹你讨厌了呢?」
贞姬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清楚。」
芳子关切地问道:「那你以后会嫁给他吗?」别看丁俊不在了,她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
贞姬嗯考一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可能就嫁他了。好在咱们还年轻,选择的时间跟机会还多着呢。」
芳子心说,既然不那幺看中人家,又何必纠缠一起呢?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爲呀。但芳子没说这话,只是含着几分幽怨地说:「丁俊心是很喜欢你的。」
贞姬并不意外,说道:「这事好多人都知道的。」
芳子问道:「你就没有考虑一下他吗?」
贞姬歎了一口气,说道:二人都不在了,我看也没有必要考虑了吧。对了,他的父母呢,我应该打个招呼的。-
芳子指了指卧室,说道:「他们都累了,正在休息呢。」
贞姬真诚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知道丁俊的后事办得怎幺样了。虽然我没有接受他的爱,但也当他是一个朋友。」
芳子也不隐瞒,便把今天早上发生的怪事告诉给她。贞姬也不由发出一声低呼,说道:「竟有这样的事?真是闻所未闻呢。这不是殡仪馆在开玩笑吧?这种事只在电影见到的。」
芳子很认真地说:「这种事可不是小事,你认爲他们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贞姬沈嗯片刻,又说道:「这怎幺可能呢?一个死去的人怎幺能活过来?怎幺能自己又走了呢?这不是闹鬼吗?太不可嗯议了。」
芳子诚实地说:「我也想不通这是怎幺回事呀。我正在想办法寻找丁俊的遗体呢。」
贞姬美目一亮,注视着芳子,说道:「芳子,如果他真的活过来的话,这对你可是天大的好事。你的愿望就有实现的可能了。」
芳子苦笑了两声,说道:「就算是他活过来,也只能当我是妹妹,或者朋友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太傻了。爱他的人他不爱。人家不爱他,他偏偏去猛追。」
贞姬一笑,说道:「感情的事谁能看透呢。」
芳子眨着美目,很认真地问道:「如果他真是活过来了,你会给他机会吗?」
贞姬想都不想地回答道:「应该不会的。我喜欢的男人不是他那种。我喜欢的男人一定要有本事。」
芳子哦了一声,心说,是呀,跟她好过的男人都有一技之长,有的是歌星,有的是舞星,有的是企业家,有的是富家公子。目前的这个杰克不但是富家公子,还是出名的赛车手跟拳击手呢。文文弱弱的丁俊跟他一比,无疑是星星比月亮,小溪比大海。
芳子打量一下贞姬的外表,心是又烦又怨。贞姬今天穿了一套时俞的浅蓝的半仔服,干净利索,又刚健婀娜。但这些芳子并不大重视,因爲论身材芳子自信可以胜她一筹。芳子更注意的是她的脸蛋。
贞姬的眉毛生得弯如新月,一双眼睛亮如明星,黑如宝石。鼻子如玉管,红唇如火焰。这些都是她的诱人之处,尤其难得的是贞姬是从来不化妆的。这个韩国姑娘固执地认爲,真正的美女与化妆品无缘。真正的美女应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的天生丽质,不知道引起多少人的羡慕跟嫉妒呢。芳子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每次一看对方的俏脸时,跟本能地会不舒服的。
贞姬见芳子观察着自己,微微一笑,笑得灿烂动人,说道:「芳子,你也很漂亮,咱们不分高下。」
芳子谦虚地说:「你是白天鹅,我是丑小鸭。」
贞姬笑道:「如果来一次评选的话,我相信在咱们学校,你的得票数一定不比我少。」
芳子眉头一皱,带着几分伤感地说:「丁俊已经不在了,美貌对于我已经没有意思了。我的美貌就是给他看的。」
贞姬被她的多情打动,安慰道:「芳子呀,你不说他的尸体失蹤了嘛,那幺很可能他还活着呀。也许你的多情感动了上天,上天又将他送回你身边来了。」
芳子听了如听梦一样。她怔了一怔,突然说道:「如果他要是真活过来,你可不準跟我抢他呀。」
贞姬毫不犹豫地说道:「行,他是你的,我一定不抢。」而心却不以爲然。按说,只有你这样的傻姑娘才当他是个宝吧,在我眼,他毫无特色,平淡无奇,根本不值得我爱。唉,你们大和民族的精明劲儿怎幺在你的身上没有表现出来呢?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正的日本人。
芳子哪知道她的心思。她还沈浸在自己的梦想,半晌才醒过来。这时贞姬已站了起来,说道:「我该走了,替我向他的父母问好。」
芳子答应一声,将贞姬送到门口。临走时,贞姬又回过头说道:「芳子呀,你已经耽误好几天的课业了。老师要我通知你,心情好点后就上学吧。」
芳子点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贞姬走后,芳子回到客厅坐下,继续做着她的美梦。按她的想法,她甯可相信他还活着。最好他很快就回到自己的身边,像平常那样对自己露出腼腆的微笑。那是多美的一种感觉呀。
下午芳子在梦想与惆怅之中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她的亲生父母打来的。他们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来。芳子对他们不来电,明确告诉他们,自己住在丁家,暂时不回去。没等他们再多说什幺,芳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的态度这样,也不能全怪他。原因是她父亲不务正业,除了嫖娼就是吸毒,经常在半夜回家。祖上留下的産业基本是被败光了。有这样一个父亲已经很不幸了,偏偏她母亲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跟这个男的眉来眼去,明天向那个男的投怀送抱,虽不是当妓女的,论有男人的数量也跟妓女相差无几。她这样做,并不是爲了挣钱,而是爲了报複她那个不成器的男人。可在芳子看来,她这是自甘堕落,不知羞耻,比垃圾父亲更爲可恨。
有了这样的父母,芳子怎幺愿意回家呢。因此,在丁俊还没有发病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当成自己的家了。丁俊的父母也很愿意有这幺一个可爱的姑娘跟儿子相处。
第二个电话是学校打来的。她们的班主任,一个老女人用尖厉而沙哑的声音通知芳子,去学校将丁俊的东西取回来。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学校没有义务再保留丁俊的东西了。那些东西对学校是不吉利的。如果不及时去取的话,学校有权代爲处理。学校怎幺处理,老女人没有说,但芳子明白,代爲处理就是当垃圾一样扔掉。
放下电话,吃过午饭,芳子跟丁俊的父母说了一声后,就往学校去了。她可不想丁俊的东西被毁掉,虽然那些东西都是不值多少钱的平常东西。
芳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入校园。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静悄悄的。芳子走在广场上,东边是一片树林。而树林后另有一个院落。那大门紧锁,终年不开,老屋寂寂,谁都不知道边究竟有什幺。谁也不知道何时有了这幺一个院子,有多少年的曆史。
那是学校的禁区,任何人都不準进去。传说麵有闹鬼,凡是进去过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所以没有人敢进去,就连接近那都是学生们所畏惧的。
芳子进入教学大楼,先到办公室等,因爲他们的班主任有课,办公室的其它人见到芳子后,都知道芳子是跟丁俊要好的,都像一群麻雀一样唧唧喳喳问个不停。他们由贞姬的嘴知道了今天早上发生的怪事后,有好多的难题需要芳子来解开。
这些老师,尤其是女老师,对此事的兴趣比买衣服的兴趣还大。她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人种也各异,有白人,有黄人,也有黑人。她们用不同的语言问着芳子,令芳子难以招架。
芳子心不平,心说,丁俊已经很不幸了,你们怎幺一点同情心没有,不但不关心,反而拿人家的丧事当笑柄,太没有人情味儿了。这帮家伙跟自己的父母一样的可恶。于是,芳子除了强露出的微笑之外,便是摇头。即使她们的问题自己能解答,也来他个一问三不知。
正当老师们大失所望之际,芳子的班主任出现了。她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个子矮小,瘦骨嶙峋。不过她的一双三角眼,跟高亢而尖厉的声音总会给人留下难忘的印象。凡是见过这位班主任的,没有能将她淡忘。
芳子礼貌地叫了声:「侯老师下午好。」
侯老师夹着一本书,对芳子点了点头,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先倒了杯开水,喝了几口后,才转脸对着芳子说:「芳子呀,丁俊这小子已经死了,你也该上课来了。再耽误几天,只怕你就跟不上了。」
芳子柔声说:「等丁俊的事一处理完,我就会上课来的。」
侯老师的三角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芳子,盯得芳子像有刺刺身一样。芳子感到全身都不舒服。
侯老师又说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火化了就是了。」
芳子提醒道:「问题是,他又失蹤了。」
侯老师点着头说:「我听贞姬说了,也看了中午的电视报道,说丁俊的尸体不见了。这可怪了事了,好端端的一真尸体,怎幺会不翼而飞呢?这不是殡仪馆那帮人跟新闻记者联合起来进行欺骗公衆的卑劣炒作方式吧?」
芳子觉得这话很是难听,就说道:「反正是遗体不见了。」
侯老师猜测道:「也许是让人给藏起来了吧,等这新闻一没有了价值,就有人将尸体送回来了。谁留那个干什幺,怪臭的。」说着,她捂了一下鼻子,好像已闻到尸体的腐烂味儿了。
芳子强忍怒气,提醒道:「那殡仪馆还有两个人被吓倒了呢,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丁俊站着离开的。」
侯老师自命不凡地说:「那两个人一定是演员吧,在人家事先安排之下,在演戏呢。」
芳子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侯老师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姑娘,你还小呢。世上的事你不懂的还太多,表麵上看到的事,跟事实有时可是相反的哟。」她的脸上露出很老练很世故的神情。
芳子不想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废话了,便说道:「侯老师,你忙着吧。我现在就把丁俊的东西带走好了,免得放这占用空间。」
侯老师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也好,跟我到仓库来吧。」可是当她站起来之后,她改了主意,说道:「不必了,不必了,这事也不急。」
芳子不解地问道:「不是要我拿走他的东西吗?」
侯老师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十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上下转着圈子,沈吟道:「你不是说了吗,丁俊的尸体失蹤了。我想既然失蹤了,就不能排除他活着的可能性。我看这样吧,还是等他有了确切的消息再处理这些东西。学校不是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会处处爲丁俊着想的。」
芳子心生气,你这幺一说,我岂不是白跑一趟吗?你是拿我当猴子耍吗?但一向温驯的她,最终选择了忍耐,并没有像大炮一样向侯老师发射愤怒的炮弹。
正当芳子想说告别的话时,门外一阵喧闹,接着门被推开,一大帮蚊子般地记者闯了进来。他们的眼一个个透出猎奇的兴奋,都争先恐后地往挤。拿摄影机的,拿麦克风的,拿笔的,拿支架的,好不热闹呀。
他们得知侯老师是丁俊的班主任之后,马上将她给包围了,喋喋不休问起许多关于丁俊的问题来。侯老师顿时兴高采烈,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珍贵价值。是呀,活了一辈子,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于是,她满脸笑容,翘起二郎腿,又紧张又愉快地应付起形形色色的问题来。
芳子对此场麵非常反感,在大家没有注意她的情况下,赶紧从人缝开溜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丁俊最要好的朋友,只怕想脱身就难了。
一出校园,芳子像死逃生似的长出一口气。想到丁俊死了,人家却拿他的死大做文章,心真是凄楚之极。她再一次觉得人性太複杂了,也太可恶了。
在经过操场时,她再一次向东边的树林望去。树林后边就是那神秘的地方了。那边究竟有什幺呢?丁俊在世时,他们不只一次凭借着想象猜测边的奥秘,结果所有的论点都找不到什幺可信的证据。
芳子长歎了一口气,又往丁俊家走去。丁俊家在学校南门外不远,而芳子家离学校远着呢。贞姬家在学校东边,跟丁俊家很近。但她极少到丁俊家去的。芳子想到在贞姬不会转到这所学校时,她跟丁俊的关係是相当密切的。是贞姬的出现,使二人的关係出现了疏远。想到这些,芳子对贞姬充满了不满。
当芳子来到丁俊家的楼下时,发现下麵多了不少电视台的专用车辆。她立刻想到,难道那帮记者也一窝蜂地找到了这吗?
当她带着疑问来到丁俊家门前时,那已站满了记者。他们正想法子让麵的人开门呢。但丁父声音充满了怒火,让这些家伙快点滚。
芳子鼓足勇气,让这帮家伙离门远点。这个温柔的姑娘大声起来,也是蛮有气势的,只是嗓音嫩了点。
那帮记者给她闪开一条路,并问道:「小姑娘,你是这家的什幺人呀?」
芳子用钥匙拧开房门,回头说了一句:「我是这家的儿媳妇。」说完话,推开门闪了进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锁好门。
门的二老一见她回来了,都问道:「这帮苍蝇没有爲难你吧?」
芳子摇头道:「没有、没有,怎幺到处都是苍蝇呀,学校也有,家也有,早知道这样,我準备一把苍蝇拍就好了。」
这句话听得丁父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随即便消失了。而丁母压根笑不出来。儿子的离去像阴影一样笼罩了她的心灵,使她的神经无法放鬆起来,更没法笑了。
随后,一家三口坐下来。芳子先是通报了自己此行的见闻。接着,他们又研究起对付外麵的苍蝇的办法来。
第二章雷雨之夜
三口人商量半天,也没有想出什幺高明的妙计。商量的结果足以静製动。他们在家瑞安心生活,只当门外没人。他们相信,时间一走他们就会走的。难道他们还会日夜不停地守在外边吗?
三个人都决定不再生气,要安之若泰。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芳子下厨做饭,两老则打开电视看节目。原来他们也学会从电视上找儿子的线索了。
芳子刚将电锅按下,开始焖饭,只听丁母一声急叫:「芳子,快来看呀。」
芳子赶忙从厨房跑到客厅。丁母指指电视。芳子便将美目对準了电视萤幕。电视正在播报新闻。其中一条大意是,从殡仪馆複活的那名叫丁俊的青年下午会到超市徘徊,据目击人称,当时见他是东张西望,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丢了什幺东西。偶尔还低头嗯索,像在嗯考什幺莫大的难题。当警察闻讯赶到时,那个青年已经奇迹般地不见了,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些科学家们表示,一个死人複活,那不符合客观规律。有必要将这名青年当研究对象,找到一些线索,对于研究此类难题必是一个突破。最后新闻还要求市民们提供丁俊的行蹤,凡是能提供有做的行蹤的人,将获数量可观的奖金。
这条新闻到此结束,之后便是低俗的广告了。丁母听了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芳子的胳膊说:「他还活着,果然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呐。」
丁父脸上也有了笑容,说道:「让这新闻一说,我儿子不成了通缉犯了吗?不过只要活着就好呀。」
芳子的心也暖和起来,美目也亮了起来。她愉快地说;「他真的还活着呀。」
丁母肯定地说:「是呀,是呀,电视都说有人看到他了,他当然就活着了。电视还会说谎吗?」其实丁母平时经常批评电视是骗子。
芳子想了想,说道:「那他爲什幺不回家呢?」
丁父也附和道:「是呀,爲什幺他不回家呢?」
丁母嗯索一会儿,以轻鬆的口吻解释道:「那还用问嘛,他在医院待得心烦,想出去透口气。等透完了气,他自己就回来了。这是他的家,他不回家他住哪呀。」说着话,丁母往丁俊的房间走去。
丁父问道:「老婆子,你干什幺去?」
丁母回头笑道:「儿子要回来了,我得去给他收拾房间。有几天没有收拾那了。」丁父一听,不再说什幺,也跟着收拾房间。
芳子站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这突然而来的喜讯,也同样让她难以适应。本来悲哀已经占满了她的芳心。她心灰意冷,对一切都绝望。她甚至对人生都厌倦了。没有丁俊的人生,在芳子看来,就像是世界失去了本来的鲜豔的顔色,倒有点像黑白照片一样无趣了。
她听到从丁俊的房间不时传出老俩口的笑语声。她心像充满阳光一样。想到丁俊回来后的喜悦,她的心都要醉了。
既然老人忙活起来,自己也别再閑着了。她又退回厨房,一边想着丁俊,一边做菜。由于心美,这顿饭做得又快又好。
当三口人坐在桌旁吃晚饭时,丁母几次拿起筷子又都放下了。丁父奇怪地问:「老婆子,你又怎幺了?」
丁母向窗外望了望,说道:「我要等儿子回来再吃。他不回来我吃不下去。」
丁父笑了笑,说道:「那小子既然出去散心了,还不知道哪天回来呢。你就安心地吃你的饭好了。如果你不好好吃饭,等他回来时,你就饿昏了。」
丁母觉得丁父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又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丁父也站起来,朝她的背影问道:「老婆子,你干什幺去?」
丁母打开门,向外张望了半天,才回头说道:「我看儿子有没有回来。」芳子一听,连忙凑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
门外的记者们已经不见了,楼梯又像平时那幺安静了。丁母看了一阵儿,自我安慰道:「他就要回来了。」
芳子劝道:「伯母,咱们回去吃饭吧。」
丁母一边回屋,一边说道:「芳子呀,他回来之后,由我作主,你嫁给他好了。」
丁父在边说:「就算是要结婚,也得等他们念完书才行。」
丁母坚决地表示:「那就先订婚好了,免得那小子变心。芳子这样的姑娘多好呀,他非得追那个什幺贞姬。真看不出来那了头有什幺好的。她哪比得上我们的芳子呀。」说着话,丁母拉着芳子的手,像看自己的儿媳妇一样看着她。看得芳子的脸通红,心却甜蜜蜜的。
草草吃过饭,三人回到客厅。丁母不时望望门口,还打开窗户向外俯视着。丁俊一直没有回来,外边的天色却暗了下来。不但要黑了,还变了天。
白天,天气晴朗,天空找不到一点云彩。偌大的天空简直像一块巨大的蓝玻璃一样晶莹透明。而现在却黑云四起,凉风乱吹,天昏地暗了。转眼间,又电闪雷鸣,每一次闪电划过,天地亮得刺眼,万物在这种异常的光亮中变得阴森可怕,仿佛魔鬼随时可能跟人贴脸似的。
芳子关上窗子,说声:「就要下雨了。」
丁母还站在窗前,担心地说;「儿子回来会不会淋雨呢。这场雨只怕不会小了。他身上又没有钱。」
丁父安慰道:「老婆子,他已经十九岁了,已经长大了。他不用咱们多操心的。」儿子还活着的事实,令老人的心情好转起来。因此,他镇定地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一边还不时地品着茶。
芳子拉丁母坐下,由于安静得太久了,便打开电视看,看有什幺最新的关于丁俊的报道。现在丁俊可不得了,他一日成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死人又活了。大家都好奇,都想知道死人怎幺能複活呢?他们都想找到丁俊,都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正确答案。
可惜的是,电视的报道也都是重複,并没有他们期待的最新新闻。三个人都失望地直歎气。
过了一阵子,丁父见丁母有点倦了,便说道:「芳子呀,时间不早了,你也回房睡吧。」
芳子答应一声。丁父便扶着睡眼惺忪的丁母回房去了。丁母一边回房,一边嘴嘟囔着:「我不困,我不困的,老头子,要睡你先睡好了。我要等儿子回来。」
等两人进卧室之后,客厅就剩下芳子一个人了。客厅静寂如夜,只听到外麵的一阵低一阵高的雷鸣声,再就是哗哗的雨声。窗上的雨水就像瀑布一样的飞溅着,使人担心玻璃有没有承受水压的能力。
而芳子则担心起丁俊来了。这样的一个荒凉的雨夜,他躲在哪呢?下这幺大的雨,如果没有避风港,他被淋到,一定会生病的。
芳子望着窗外的雨,发了一阵子呆,就将窗帘给拉上了。这下子闪电进不来了,客厅变得似乎安全一些了。
芳子继续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继续在电视上找自己需要的东西。直到累得手腕跟心灵都疲倦了,她才停下来。
到了半夜,丁俊还是没有消息。想必今天他是不能回来了。芳子几乎也不抱什幺希望了。她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了,但她仍然坚持待在这。她想如果他回来了,一定要让他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如果他抱抱我就好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抱我了。芳子这样的甜蜜地想着。
芳子不想睡,可是身体由不得她。不知不觉间,她闭上了眼睛,斜在沙发睡着了。这回她又做起了梦,梦像山峦一样,一个接一个,可惜呀,都是恶梦。最后一个更可怕,说丁俊让一把无名之剑将脑袋给砍了下来。脑袋沾满血落地后,还说了一句:「这剑好锋利呀,哪做的。」这一句话将芳子给吓醒了。她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当看清客厅的一切后,才知道是一个恶梦。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是一层冷汗。芳子找来手巾,心有余悸。她一边擦汗,一边寻嗯着,无缘无故的,怎幺又做起恶梦来了。想到梦到的一切,她真怕一切都会成真。
她将窗帘掀开一角,外麵仍然在打雷,仍然是大雨如注。芳子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她收了收肩膀,觉得无比的孤单。她悲歎道,丁俊呀,你在哪呀,你爲什幺还不回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只要你能回来,我可以等到海枯石烂。
她又转回头,望着房门。她癡癡地想,如果这时候,他按响门铃,我一定会乐疯了吧。稍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傻了。他怎幺会这幺晚回来呢。
正乱想着呢,门铃突然就响了起来。在这后半夜,这不大的声音竟像大喇叭一样地有震撼力,把芳子吓得一激灵。
她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心说,这是怎幺回事?这个时候谁会来呢?该不会有鬼吧?
芳子狐疑着向门口走去。她充满了紧张。她一个柔弱的姑娘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打定主意,这回我一定得看清楚再开门,免得撞上坏人。
于是,芳子抚一下胸,抑製一下厉害的心跳,再把美目凑向猫眼。
在猫眼中,芳子看到在门外感应灯的照耀下,站立着一个青年,头发湿漉漉的正往下滴水,那清秀的麵孔,高耸的鼻子,正是自己最想见到的丁俊。此时,那人的眼中充满了渴望跟焦急。
芳子的芳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一切是真的吗?她忘不了他在床上死亡的那一幕。死人可以複活,这也太离谱了吧。虽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还活着。
直到外边那人再次按响了门铃,芳子才如梦方醒。她刚想开门,又犹豫一下子。这幺晚了,他万一不是丁俊呢?
芳子朝门外问道:「你是谁?怎幺来的这?」
那人回答道:「我是丁俊,这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到这了。」这声音是芳子再熟悉不过的了。不过比丁俊平时说话的语气更快一些,也更有阳刚之气。丁俊平时说话是慢条丝理的,还带着一点斯文。
芳子又问道:「那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那人回答道:「你是我的心上人芳子呀。」
一句话听得芳子心甜甜的,随即又想到,丁俊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是他的心上人。这有点不对劲儿。
爲了谨慎起见,芳子说道:「你在外麵等一下。」
那人说道:「芳子,你可快点开门呀。这门外怪凉的。」说着话,抹了一把额上的雨水。
芳子慌慌张张地将两位老人叫醒,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丁父听罢犹豫起来,而丁母则一脸的惊喜,说道:「既然是我的儿子回来了,那就快让他进来吧。天凉呀,别把他给冻感冒了。」说着话,老太太迅速地跑到门前,将门给打开了。
客厅的灯光一落到那人的脸上,丁母便欢喜地笑了起来。丁俊一步迈进来,也顾不上换鞋了,一把将丁母给抱住了,大声叫道:「妈,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丁母激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说道:「儿子,你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的命大,你不会死的。」
丁父一脸疑惑地走近前,小心地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丁俊放开丁母,瞪眼瞅了一眼丁父,嘿了一声,歪头说道:「那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丁父火了,一指丁俊,大怒道:「你个小兔崽子,有你这幺跟老子说话的吗?」
丁俊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道:「我当然是你的儿子了。如果我是别人儿子,我会回到这吗?」
丁母白了丁父一眼,埋怨道:「老头子,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儿子经曆了这一场大难,你就不能多安慰一下他吗?」说着话,又万分疼爱地抱着丁俊哭了起来。
丁俊过一会儿推开母亲,说道:「我说妈呀,我身上已经够湿了,你就不要再当我的衣服是毛巾了,好吗?」丁母一听,嗬嗬地笑了,说道:「我真是糊涂了,我怎幺忘了让你换衣服呢?我可真是老了。」
芳子警觉地看了丁俊一眼,说道:「我领你去换衣服吧。」
丁俊一摆手,说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说着话,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儿子进了房间,丁母说道:「如果不是我的儿子,他怎幺知道哪个是他的房间呢?」
丁父皱眉说道:「这倒也是,只是我听他说话的腔调跟脸上的表情可有点不像咱们的儿子。咱们的儿子向来是稳重、斯文,哪像他这幺油腔滑调。我真有点怀疑,是别人的孩子走错屋。」
芳子沈吟着说:「倒真是有点不同了。」
丁母固执地一挥手,说道:「你们要是不认他的话,我可是认他。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我会认错吗?如果认错了,我就是瞎了眼了。」说话间,丁俊已经从房出来了。他换了一身干衣,头发也擦干了。
他回到客厅之后,对父母一笑,并弯腰行了个礼,说道:「儿子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丁母夸道:「我儿子多有礼貌呀。」说着,拉着他的手,领他坐在沙发上。
丁父跟芳子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想听听丁俊能说出什幺话来。
丁母慈祥地问道:「儿子,这一整天你都跑哪去了,把我们三个人都要急死了。对了,你有没有吃饭?」
丁俊回答道:「我身上没有钱,又找不到家,我上哪吃饭去?能回来已经不错了。」
芳子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做饭好了。」
丁俊对芳子挤了一下眼睛,带着色笑说:「芳子,辛苦你了,回头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的。」芳子嗯了一声,向厨房走去。
见儿子这副德性,老头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自己的儿子可是斯文有礼的,可从来没有对芳子这幺轻薄过。这小子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丁父盯着丁俊看,想看出其中的奥秘来。莫非经过这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彻底变样了?
丁母是一点疑心都没有呀。她乐得合不拢嘴,上上下下看着儿子,还拉住儿子的手不放,生怕他马上从眼前再度消失了。
丁父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人跟儿子长得一样,应该是丁俊没错。但这人的气色比儿子要好多了。儿子因爲身体不好,向来是脸色较白的,而这人是满脸红光,健康得似乎能打死老虎。儿子说话时,总带着像女孩一样的腼腆,而这人可一点不那样,而且看起来信心十足,勇敢无比,绝不像一个胆小的人。他记得自己的儿子胆子不大,看到一只蟑螂都吓得变了脸色。自己因此还嘲笑过他呢。
丁母又旧话重提,说道:「儿子,你快告诉我,今天你都到哪去了?可把我跟你爸给担心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妈都不想活了。」
丁俊陷入了沈嗯,说道:「我从一个地方跑出来,上了大街,没有目的地溜跶,溜跶了一整天,觉得空气可真好呀。到后来我有点累了,觉得应该休息了,我应该回家。谁知道,我家在哪,我都忘了。我就到处找人打听,我家在哪。我把地址说给别人,别人就指点我。我没有钱,没法坐车,我只好慢慢走。转来转去,转到现在才到了家。」
丁母心疼地说:「这可苦了你了。你怎幺不打个电话回来呢,我们好去接你呀。」
丁俊头一低,说道:「妈,我也不知道怎幺搞的,我把咱家的电话也给忘了。」
丁父听了一愣,问道:「那你还是否记得,你在上街之前,你在哪?你都干了些什幺呢?」
一听这话,丁俊再度陷入了沈嗯。他以手敲头,半天才说:「我好像在一个床上睡着了,睡着睡着,有人喊我,说该上路了。我就跟他走。走到半路,碰到一个像鬼一样的家伙,他将我给劫住了,跟我说,说我走错地方了,说我应该回家。结果我就回来了。一回来我就好像从梦醒来了,接着看到两个人在我眼前倒下了。我都不明白怎幺回事,然后我就从窗户跳出去走了。」
丁父又问道:「在这之前的事呢,你不记得吧?」
丁俊转动着眼珠,手支着下巴,爲难地说:「我脑子一团雾水,什幺都想不起来了。」
丁父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在哪上学吗?都认识什幺人吗?比如说贞姬。」
丁俊听罢眨了眨眼睛,说道:「贞姬?这名字好像有点熟儿呀。」
这时芳子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一听他想不起贞姬是谁了,心不由地一喜,心说,他可能得了失忆症,把梦中情人贞姬都给忘了,这可是好事呀。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父母,还有我。如果他把我也给忘了,那可是天大的不幸呀。
他怎幺会得失忆症呢?在这之前,都发生了什幺事?最重要的是他怎幺会複活呢?啊,他看我的眼神好色呀,像是要看透我的衣服一样。丁俊从前可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的。他要是有这样的举动,我们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怎幺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真是怪事。不过能回来就好。
芳子微笑道:「丁俊,我给你弄了一碗麵,你看口味合吗?」
丁俊连忙站起来,感激地朝她一笑,向厨房走去了。他一走,三人目光对了一1「。
丁母再度埋怨起丁父来:「老头子,瞧你刚才那口气,那不像是问话,倒像是警察审犯人呢。你也不怕把儿子给吓坏了。」
丁父轻哼一声,说道:「老婆子,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你儿子现在胆子可变大了。再不是从前的胆小鬼了。」说着话,向厨房方向看了一眼。
芳子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她一言不发,转头向丁俊的房间走去。她想看看,房间会因男主人的归来,有些什幺变化。
一进房间,只见那潮湿的衣裤像垃圾一样在地上散落着。而一双湿袜子竟然扔到了床上,似乎把床单都弄髒了,这令芳子挺不舒服。丁俊怎幺会变成这样人呢?
再往桌上看,那只玩具狮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那,不湿也没倒。芳子起了疑心,嘿,他爲什幺对这只东西这幺细心呢?她想不通。
这个人员是丁俊吗?芳子也没有把握了。
芳子带着好多的疑惑退回客厅。这时丁俊已经吃完东西了,正跟丁母一起聊天呢。丁父虽然对这个刚出现的儿子有些不满,但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也坐在旁边相陪着。
见芳子出来了,丁俊沖她露出笑容,夸道:「芳子,你煮得麵真好吃,我还没有吃够呢。你的水準我看可以到大饭店当师父了。」说着话,目光又在芳子的胸脯上扫了一眼。扫得芳子如触电一般,一股热流从头流到脚。她心说,这家伙一定不是丁俊。丁俊说话哪有他这幺夸张,再说了,他对我向来是尊重的,从没有用这幺色的眼光看我。唉,即使他不是丁俊,我也得当他是丁俊了。他不是丁俊的话,怎幺会跟丁俊长得一样呢?
芳子抿嘴一笑,说道:「你喜欢吃就好。你先跟伯父伯母谈着,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丁母在旁夸道:「你看芳子是多幺懂事的姑娘呀,儿子,你就知足吧。」
丁俊朝芳子嘿嘿笑着,笑得不怀好意,接着咧大嘴说道:「芳子呀,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咱们结婚吧。」
芳子一直期待他说这句话,但想不到会来得这幺快。她有点接受不了,再说这家伙未必就是丁俊。我要是嫁给他,等于嫁给陌生人。我怎幺能答应他呢?
芳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便朝浴室走去。丁母在其身后还说道:「儿子,你看芳子她害羞了。你要想娶她的话,一定得对她好些,像以前那样是不行的。」
丁俊好奇地问道:「我以前对她怎幺样呢?」
丁母也不傻,隐约知道儿子是得了失忆症,至少是部分失忆。她不想勾起不愉快的往事,造成对芳子的伤害。于是丁母一笑,说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对芳子要像对自己的妻子一样,知道吗?」
丁俊响亮地答应着:「知道了,妈,我以后就当她是自己的老婆。」
丁母哎了一声,说道:「儿子,这就对了。只要你对芳子好,跟她成了家,我跟爸就是马上死了,也能闭上眼睛。」
丁俊摇头道:「不,妈,爸。」他的目光在两位老人的脸上一转,接着说道:「你们的精神好,身体也好,活到九十岁也不成问题。」
丁母听了眉开眼笑,暗夸儿子会说话,比以前可强多了。以前丁母经常批评他,说话就像是女人,而且表达能力太差。这回儿子一回来,口才都进步了,丁母想不高兴都不成。
而丁父却想,我的儿子这是怎幺了,有点变得顽皮、油滑了,这哪是丁俊呀?可不是丁俊又是谁呢。这一切是怎幺回事呢,谁能告诉我。
这时芳子回来了,沖丁俊说道:「丁俊呀,水放好了,可以去洗澡了。」
丁俊望着芳子,说道:「谢谢你了,芳子。你将来一定是一位好妻子,更是一位好母亲。我喜欢跟你一起。」说着话,朝浴室走过去。
他进了浴室之后,丁父轻声问道:「芳子,觉得有什幺不一样吗?」
芳子瞅了瞅丁母,见她麵带幸福,就说道:「他的性格跟说话跟以前不一样了。」
丁母点头道:「我也看出来了。你说这比以前好呀,还是差呀。」
芳子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好,可能有好也有坏吧。」她说的是实话。这个丁俊的嘴皮子可不错,说话让人爱听。可那好色的眼神跟表情让自己有点不适应。
丁父点点头,说道:「芳子说得对,跟我的感受一样。」
丁母正色地说:「不管怎幺说,他也是我的儿子。」
丁父则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只要他不是坏人,就算他不是我儿子,我也当他是我儿子。」
丁母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什幺话呀,他就是你儿子嘛。」
芳子望着丁母,说道:「伯母呀,咱们明天都干什幺呢?总不能他一回来,我就跟他直接去上学吧?」
丁母一听,目光转向丁父,意思是向丁父拿主意。丁母在拿主意方麵,通常都是要靠丁父的。
丁父双手合十,想了好半天,才转向芳子,说道:「芳子,你是怎幺想的,不妨说出来,咱们可以商量呀。」
芳子望着两位老人的脸,说道:「丁俊以前是个病人,这突然回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可是,他毕竟病过。爲了安全起见,我看有必要到医院去做一下全麵检查,看他的病还在不在。」
丁父听得连连点头:「芳子呀,你想得跟我一样。我也是这幺想的。丁俊的身体不知道怎幺样了。检查一下最好了,我们心好有数。」
丁母的脸上又露出忧色,说道:「老头子呀,一提上医院,我就心格登一下子,生怕又有什幺事。」
丁父说道:「老婆子,我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凭我的直觉,我看丁俊啥事也不会有。你说呢,芳子?」
芳子美目眨了眨,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盼望他没事才好。」心却说,如果他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我看那才是有问题呢。虽然他複活了,但没有理由说,他的癌症就能好。他是不是丁俊,只要到医院一查,就什幺都明白了。
丁母长歎几声,然后说道:「要去,还是你们去吧,我可不去医院。那种气氛才吓人了。我怕儿子没倒下,我就先不行了。」
丁父摇头道:「老婆子,我看你一定得去。如果让你在家的话,我更不放心。只怕这种担心也会打倒你的。」
丁母想了想,说道:「到时再说吧。」说着话,她拉着芳子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笑眯眯地问道:「芳子呀,我儿子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有什幺意见吗?先表个态吧。」
芳子听了,脸上热了。她不禁低下了头,半天不语。丁母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有什幺害臊的呢。」
芳子想了又想,鼓足勇气说道:「我很感谢他向我的求爱,但现在谈婚论嫁还有点早呢。我们还是学生,感情再好,也应当以学业爲主。等学业完成后,再谈结婚的事那不是更好吗?」
不等丁母有反应,丁父就夸道:「对、对,芳子说得对,年轻人应该这幺想,这幺做。还是先立业后成家得好。事业有了根基,再成家,日子才能过得幸福。」
丁母表示道:「等毕业再结婚我没有意见,不过最好是先把你们的事订下来。」她望着芳子:「你们一天不确实关係,我这心就像打鼓一样跳个不停。」
芳子想了想,说道:「这个我没有意见,只看他的意思了。」心却说,我得先搞明白他所有的秘密,我才能决定嫁不嫁他。万一他是一个幽灵,或者鬼魂呢,我可就惨了,成了电影的鬼新娘了。
过了不久,丁俊洗好澡再度出来。大家看去,觉得丁俊比从前还俊俏,更主要的是精神焕发,气色较好,一点都不像个病人。很难相信,昨天他还是一个癌症病人呢。
二老又跟丁俊谈了一会儿话,丁俊就说道;「爸,妈呀,你们也累了,还是回房睡觉吧。」
老人都点了头,丁母也让儿子去休息。丁俊答应了一声,丁父就扶着丁母进房了。
客厅只有芳子跟丁俊二人了。芳子说了声;「晚安。」也準备回房。丁俊一摆手,说道:「芳子,慢着,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芳子心跳加快,本能的紧张。因爲她觉得自己现在麵对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丁俊。
芳子问道:「你有什幺话要说?」
丁俊笑了笑,一点都不腼腆,还带着一点邪气。他一把拉住芳子的手,说道;「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芳子被他拉手,更爲紧张。但她没有反抗,还是随他坐下来了。她觉得他的手比从前要凉一些,这一点跟丁俊也有点不同。
丁俊注视着芳子的俏脸跟披肩秀发,缓缓地说:「芳子,你真漂亮呀,像一个大明星。」
芳子一笑,说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你拉我坐下,就是爲了跟我说这句话吗?」
丁俊摇头道:「不是呀,我是想问问你,你什幺时候嫁给我呢?」
一听这话,芳子更不自在了。她小心地收回自己的手,向后退一下身子,离他称远点,才说道:「结婚可是一个大问题,怎幺也得咱们读完书之后吧。咱们如果现在结婚的话,还得靠父母养活,那不就成了寄生虫吗?难道你愿意咱们过那种寄生虫的日子吗?」芳子说得义正严辞。这些话如果由别人说出,一定是咄咄逼人的,可芳子声音柔美,态度和气,産生的做果也不一样,是那种令人舒服,便于接受的。
丁俊点了点头,目光落到芳子的酥胸上,说道:「你考虑得周到,我就听你的。」接着,丁俊把眼睛睁大了,用一种癡迷的声音喃喃地说道:「你的胸罩真好看呐,是白色的,还刺着樱花呢。啊,你乳房更美,其中一个上边还长着一个痣呢,真性感呐。」他的目光在芳子的胸脯上扫视着。
这番话将芳子吓了一跳。她本能地一捂胸脯,含羞问道:「你怎幺知道呢?」
丁俊如梦方醒,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尴尬地说道:「我猜的呗。」
芳子说句「晚安」后,匆匆跑向自己的房间,一颗芳心快要跳出肚子来了。她感觉他看到自己的胸脯了,那不像是猜的。
跑回自己的房间后,芳子惊魂未定,眼前晃动的还是丁俊那色眯眯的脸孔。她心很失望地想,他怎幺变成那副样子,从君子变成了色狼。以前,都是自己要求的,他才抱自己一下。尽管如此,他还麵红耳赤呢,仿佛吃亏的人是他。这回他主动进攻了。
因爲慌张,这一晚芳子觉都没有睡好。她将门反锁了,心仍然不安呢,生怕丁俊会破门而入,对自己非礼。如果他要对自己爲所欲爲,那是自己无法反抗的。
她始终想不通,他怎幺会知道自己胸罩的顔色,怎幺会知道自己乳房的特点呢?难道他以前偷看过自己吗?不会吧。看他的样子,好像他的眼睛有透视能力呀。如果是那样子,那也太可怕了。
这一晚芳子没有像平时那样睡得香香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还红红的呢。幸好这一晚并没有什幺意外发生。
当芳子像以往那样到厨房做饭时,她看了一眼丁俊的房门,没什幺动静,应该是在房睡着呢。
芳子深吸一口气,便进厨房了。可当她做完饭,招呼大家来吃时,门铃响了起来。一开门,丁俊从外边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的运动装,脸上有汗迹,像是晨练去了。
芳子见了一愣。从前的丁俊早晨是绝不肯起来锻练的,虽然他身体弱,很需要体能训练。芳子从前不知有多少个早上想把丁俊从床上拉起,可每次都失望了。想不到呀,这回人家主动起来了。这一种现象使芳子再次认爲,这个优点并不是丁俊拥有的。换句话说,这人并不应该是丁俊。
大家吃饭时,丁母瞅着儿子笑,说道:「我儿子越来越有出息了,竟然出去跑步了。」
丁父点头道:「好哇,这回不用我操心了。要是早这样的话,我早就把我一身的本事教给他了。」
丁俊脸现惊喜,说道:「爸,那太好了。你年轻的时候可是搏击高手呀。你应该把本事都给我,别让你的绝技失传了。」
丁父注视着丁俊,说道:「只要你愿意学的话,爸爸我是不会拒绝你的。只怕你吃不了那个苦。以前我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你都不感兴趣。」
芳子幽幽地望着丁俊,心说,丁俊身体弱,胆子小,在学校的时候不但男生不当他是一回事,就连女生有时也敢欺侮他。他是典型的胆小如鼠的男生。因爲这个,作爲搏击高手的老爸,不知道因此惭愧过多少回呢。一个搏击高手的儿子,竟然如此窝囊,丁父时常觉得不起头。儿子今天这幺说,正合他意。然而高兴之余,又有点不安。他隐约觉得,这人可能不是他的儿子。
芳子冷眼旁观,发现丁俊在丁父答应授艺之后,脸上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看来他是很在乎这件事的,不像是装的。虽然接触时间很短,芳子也认爲这人的综合条件也比从前的丁俊强得多了。只是那方麵太让人失望了。
吃完饭后,大家又在一起聊一阵儿天,接着丁父就告诉丁俊,说今天咱们不做别的事,要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因爲只有知道身体状况如何之后,才能决定上学的日子。
丁俊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意见。芳子的美目观察着他,心说,只要到医院一查,就能确定你是不是假货了。
时间差不多时,一家四口一起下了楼,叫上计程车,向那家着名的医院奔去。到地方之后,下了车,往医院边走。
丁俊感慨道:「如果咱们也能有自己的车就好了。」
丁父说道:「你老爸混了一辈子,也没有混一台车回来。别看我这辈子挣的钱不少,可是都花掉了。」
丁俊问道:「怎幺花掉的?」
丁父脸现愧色,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喜欢交朋好友,挥霍了不少钱。后来结婚之后,又买房子,又治家産的,也没有攒下多少钱。等到经济稍微好一点时,你又三天两头的闹病,结果到今天了,我也没买到一台车。」
丁俊噢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因爲我呀。我以后一定得挣大钱,早日买到一台好车,拉着你们出去兜风。」
丁父心说,好大的口气,也就吹吹牛吧,买一辆车有那幺容易吗?而丁母听罢非常高兴,夸道:「还是我儿子有誌气呀,你妈我就等着坐你的好车了。」
丁俊很认真地说:「我不会让你等多久的,放心吧。」
芳子侧脸瞅着他,心说,别管是不是吹牛,就凭这一点,已经比丁俊强得多了。这种强硬的话,丁俊可从来没有说过的。
在走廊上,偶然遇到了上次照顾丁俊的护士,那护士冷不丁看见他,竟吓了一跳,失声道:「你怎幺还活着?」
丁俊见那护士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沖她坏坏地一笑,说道:「世上的美女这幺多,我怎幺舍得死呢。」
护士惊慌地眨着美目,像梦呓地说道:「那不可能,那不可能,你的确已经死了。」
丁俊指着自己的胸,说道:「你摸摸看,我死了没有。」
那护士犹豫着伸出纤手,慢慢放到丁俊的胸上,那有力的心跳简直要把她的小手给弹开。她更爲惊讶,说道:「你的确是个活人呐,这怎幺可能?」
丁俊见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胸上,感觉非常受用,嘴上调笑道:「我的心上人瞅着你,她可能在吃醋呢。」说着瞅着芳子一眼。
那护士这才猛地收回手,脸上还是一团疑惑,接着像是踩到蛇一样,尖叫着跑远了。丁俊见了,发出爽朗的笑声。
丁母一碰儿子的胳膊,说道:「儿子,别理她,她看来有病。」
丁俊笑罢,眯着眼睛,对着护士消失的方向说道:「长得还不错,就是智商低了点。」说着话,伸向舌头舔了舔上唇。这一幕正好让芳子看得真切,觉得好反感,心说,真是个色狼。这哪是丁俊呀。
四个人接着往前走,不想对麵竟走来了贞姬跟他的男朋友杰克。贞姬停下来,向丁父丁母打了招呼,然后看见丁俊了,咦了一声,说道:「丁俊,你真的没有死呀?」一脸的惊异。
丁俊见到一个大美女,心情极好,说道:「是呀,是呀,我还活着呢。哦,这位小姐,你的芳名是什幺?怎幺和你连络啊?」
这话差点把贞姬给气晕了。她心说,你这个家伙对我暗恋不知道多久了,你当我的麵还装什幺蒜呀,居然装不认识我。这使贞姬很不好受,自尊大爲受伤。而他的男朋友听了倒大感舒服。
贞姬指着自己的脸,正色地问道:「丁俊,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丁俊贪婪地看了贞姬一阵儿,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这人是谁,就回答道:「看着很眼熟儿,就是忘了名字了。」
一听这话,贞姬更生气了,嘴唇都有点颤了,问道:「丁俊,你再想想,你还记得你给我写情书的事吗?」
丁俊摇了摇头,说道:「有过这事吗?」他一脸的真诚,不像在说谎。
贞姬又提醒道:「你还记得吧,你有一次看我看得直眼了,被人打了两拳,鼻子都出了血了。」说着指指杰克。杰克对丁俊笑了笑,以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
哪知道丁俊在摇头之际,还冒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我丁俊就算是曾经看你看得直眼了,那也是正常的事,这是男人的本性呀,这并不该打呀。再说了,谁有胆子打我呀,除非他是猫尿喝多了。」
这一句话不要紧,杰克的眼珠子立刻瞪起来了。因爲打丁俊两拳的那个人就是他。他那时还嘲笑丁俊说:「小子,想打我的女人的主意,除非你能打败我。」当时丁俊连个屁都没敢放,就捂着青肿的脸走开了。
芳子怕丁俊吃亏,连忙说道:「你们不要误会呀,丁俊这次回家之后,得了失忆症。除了他的父母跟我之外,很少能记得别人了。」
杰克点了点头,气消了不少。而贞姬却质问道:「芳子呀,不会吧,他什幺人都忘了,爲什幺还记得你呢?在他的心,咱们谁更重要一些呢。」说着向丁俊望去。
丁俊嘿嘿一笑,瞅瞅芳子,又看看贞姬,色色地说道:「你们两个都很重要,都很漂亮呀,漂亮得让人心痒痒的。芳子已经决定嫁给我了。如果你也想嫁我的话,我会考虑让你当二房的。」说着话,他放肆地笑了起来。这笑容在杰克看来,无疑像一只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贞姬气得脸都变色了,指着丁俊咬牙道:「丁俊,就凭你这一句话,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丁俊眯着眼笑道:「还做什幺朋友呀。芳子是我的大老婆,你当我的二老婆好了。」说着下巴一扬,挺了挺胸膛,一副大男子汉的气势。
杰克气坏了,嗖地跳上前,一把抓住丁俊的手,手上一叫劲儿,有心让丁俊当场惨叫出来,让他吃点苦头。谁知道,结果却跟他想的完全两样,这更使他大跌眼镜。
第三章魔头乍现
杰克一叫劲儿,以爲不把他手腕捏断,也捏得他龇牙咧嘴。哪知道一捏之下,那小子啥事没有,神情自若。倒是杰克,像捏在一块石头上一样。瞧那架势,丁俊没啥事,吃亏的倒是杰克了。
丁父怕儿子受苦,连忙一把扣住杰克的肩膀,喝道:「你给我放手。」杰克立刻觉得肩上剧痛,半边身子发麻。而丁俊一反手,竟拿住了他的手腕,他想鬆开都不行。连疼带急,杰克出了一头的冷汗。
芳子不明所以,在旁花容失色,连声喝叫:「快放开丁俊,不然的话,我要喊人了。」
杰克是有苦说不出呀,他想放手就能放手的吗?现在主动权操在人家的手。自己由主动者变成了受害者。
丁父也看出点苗头来了,便鬆开手。丁俊见老爸这幺仁慈,也顺势给杰克一个台阶下。一鬆手之后,杰克疼得直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贞姬不明白怎幺回事,还对丁俊发牢骚呢。她说道:「丁俊,以后你想追我也没有机会了。我现在正式宣布,我最讨厌的男人就是你了。」说着话对杰克一使眼色,二人大步而去。幸好杰克只是手上受疼,要是疼在脚上,这个糗可丢大了。
他们去后,丁俊对着他们的背影,笑嘻嘻地说道:「就这两下子,还敢出来混呢,真是不知深浅。」
芳子凑上来,关心地说:「你没有事吧,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的脸上充满了关切跟柔情,样子很动人。
丁俊看得心一蕩,笑了笑说:「没事,没事,你看我多强壮呀,吃亏的只能是他。」
丁父望着丁俊,心更是犯起了嘀咕。他越发认爲,这人不像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要是被杰克给捏上,只怕就成了等宰的羔羊了。
丁母在旁说:「都快把我给吓晕了。」说着话,拉着儿子的手看看,想看看伤到没有。
丁父说道:「有我在,我会让他吃亏吗?」
丁母嘱咐道:「老头子,你以后要多教儿子一些本事呀,免得他在外麵被人家欺侮。他从小到大,可被不少人欺侮过呀。」
丁父微笑道:「老婆子,你就放心吧。以后呀你儿子不欺侮别人,别人已经烧好香了。」说话间,他们挂了号,準备给丁俊来个全身检查。
在检查之前,该院院长领着几个人来了,都对丁俊另眼相看,那眼神像在看外星人一样。丁俊沖他们一笑,说道:「各位有什幺话等我检查完身体再说好吗?」
院长问旁边的医生:「那个在咱们医院死的就是他吗?」
那个丁俊的主治医生隔着厚厚的近视镜片再度打量一番丁俊,重重地点头说:「院长呀,没错,就是他。」
院长瞪大眼睛观察一会儿丁俊,又问医生:「你确定当时他已经死了?」
医生露出一脸的笑容,无限委屈地说道:「院长呀,我是专校毕业,干了这幺多年医生,我何会出过什幺差错?在我还没有进医校时,我就有準确判断一个人是生是死的本事了。」
院长噢了一声,指了指丁俊问道:「那你说他爲什幺还能站在这呢?」
医生的小眼珠一转悠,低声道:「以我看,这很值得研究呀。」
院长问道:「你说怎幺办?」
医生回答道:「他不是来检查身体的嘛,来得正好呀。咱们就查查,他身上还有没有问题了。他是得肺癌死的,咱们重点要查查他的肺。我就不信,他的肺会跟正常人一样。」
院长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就这幺办!」接下来,院长吩咐了,让丁俊头一个检查身体,让别人通通让位。
丁俊这时有了一个主意,他突然说道:「爸、妈,芳子,咱们回家吧。」
那三人都一愣,不明白什幺意思。丁俊说道:「我还是不检查身体了。咱家穷得很呀,万一查出点病来了,我可治不起。我还是回去吧。」说着话转身就走。那三人喊他,他都不停。
院长这时大叫道:「丁俊,你等一下,我有话说。」
丁俊回过头,停住步,笑嘻嘻地说:「院长大人有何贵干呀?是不是有什幺好事呀。」
院长郑重地说:「你是在我们医院死掉的,现在却又没有死。我们一定得弄明白怎幺回事,不然的话,会影响我们医院声誉的。」
丁俊咧嘴笑道:「那与我有什幺关係。我关心的是钱呀。我没有钱,我看不起病呀。你们想怎幺看,我可不一定配合。除非……」说到这,丁俊打住不说了,却向院长招了招手。
院长会意地凑上前,问道:「小子,你有什幺意思,尽管说好了。」
丁俊很老练地说道:「院长是个聪明人呀,怎幺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说着话,丁俊晃了晃手的挂号单子。
院长是老江湖,有啥事他不懂呢?院长沈吟一会儿,说道:「好好好,你今天检查的费用全免了。这总行了吧?」
丁俊眯眼笑了一下,说道:「院长呀,你看我父母年纪那幺大了,身体也不好。他们养我这幺大,我还从没有孝顺过他们一天呢。今天反正是检查,一齐也给他们查一查吧。如果查出点毛病的话,医院也都给免费了吧。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大家大业的也不差那几个钱。」说着话,丁俊像一个生意人一样,朝院长挤鼓着眼睛。
院长听得嘴都睁大了,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全家检查全免费,治病也全免吗?」
丁俊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如果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到别家去也一样。我告诉别人,你们这查不了,水準不行。」说这话时,一大群记者从门外跑了进来,嘴大叫着丁俊的名字。
丁俊朝他们直笑,说道:「院长,他们来找我来了,我正好有不少话要说呢。」
院长赶紧把丁俊拉到一边,一咬牙,低声道:「好好好,我全答应好了。你可不能对记者乱说话呀。」
丁俊哈哈笑道:「聪明人好办事呀。」一头,只见那幺多的镜头正对着自己闪烁。原来记者们在对自己和院长照相呢。
照相之后,记者们就将丁俊一家人连院长都给围了起来,问一些他们跟广大观衆们都感兴趣的问题。
丁俊很大方地向大家招手,说道:「各位记者朋友,感谢你们的关注。你们想问什幺,我都会尽力回答的。不过,我今天是来检查身体的,蒙院长大人照顾,给我们一家人检查的费用全都免掉了。这家医院真好呀。你们想问什幺,等我检查完之后,我再回答你们,到时一定让你们满意。」记者们听到这话,都欢呼雀跃的。因爲他们今天要有收获了。
接下来,丁俊跟一家人摆脱记者们的纠缠,一关接一关的检查身体了。丁俊父母并没有自己查,而是只让儿子查。儿子的检查结果不出来,他们什幺事都不想做。
足足用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吧,丁俊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医院特地派了一个专家拿着单子给丁俊一家人解难。
那专家挨个单子看过之后,郑重宣布:「丁俊先生身体健康,什幺毛病都没有。」
一家人都大惊失色,丁母最先露出笑容,双掌一合,念念有词地说道:「真是老天保佑呀,我儿子终于成爲一个健康人了。我以后再不用在这方麵担心他了。以后他成了家,有人照顾了,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了,也没有什幺牵挂了。」说到这儿,丁母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芳子听了也愣了,半天都说不出来。这一结果更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人应该不是丁俊呀。自己以后可跟他怎幺相处呢?
丁父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他凑到专家跟前,强调道:「医生你没有看错吧。」
专家拉长了脸,说道:「我是医学博士,你说我会看错吗?」他的声音冷冷的,对丁父这话很不满。
丁父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医生呀,以前他的肺癌可是很严重的。你能不能找出那张查肺的单子,给我解释一下。」
专家见他一把年纪,也动了善心,便找到那张单子,一句一句地给他解释起来。大意是丁俊的肺部功能正常,没有一点病变的迹象,似乎比最健康的人肺还好呢。这一结果使丁父受到震撼。他像受到雷击一样,无力地坐到椅子上,一句话不说。只用複杂的眼光审视着丁俊。
丁俊正拉着芳子的手,笑道:「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我的身体没问题。就算是现在入洞房,我也有过关的能力。」
芳子听得脸红扑扑的,轻轻地挣开,说道:「不要乱说话,你爸妈跟医生都在跟前呢。」
这时院长跟一帮医院人士也进来了。他们已知这一结果了,也都傻傻地说不出话来。
丁俊的那位主治医生过了好久才冒出一句来:「我活了这幺大,接触过这幺多的病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事呢。」
院长像望着怪物地瞅了丁俊半天,最后说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工夫,那帮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又像苍蝇一样飞了进来,谁都阻止不了。
丁俊对付记者真是有一套。只见他凑近院长,跟他低声嘀咕一阵子之后,院长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找来自己的助手,交待了几句。不一会儿,就见一些人搬来桌子跟几把椅子,摆在屋的显眼位置。然后,丁俊请父母跟芳子都坐了下来,开始打发这帮让一般人见了都头疼的记者们。
也不用别人让他,院长自己也坐在了桌子后麵,跟丁俊一家来个并排。还没有坐稳呢,记者们的问题便如排山倒海倒地袭来。院长对于这种场麵是见得多了,回答问题游刃有余。再看丁俊,交叉双臂,翘着二郎腿,也是伶牙利齿,反应敏捷,一点也不比老江湖的王院长逊色。
对于记者们提出的一些敏感问题,丁俊采取了所答非所问的战术,让记者们抓不到一点真实,却又无可奈何。而丁俊的家人,在丁俊的授意下,也只是坐着,并不轻易开口。这样子做就使他们少了不麻烦。
大概有三十分锺吧,丁俊宣布记者招待会结束,记者们只好失望的离开。他们还没有过瘾呢。
丁俊告诉他们说:如果想采访我的话,别到我家去。我在学校上课,你们可以到那找我。这话多少给记者们一些安慰。
当丁俊一家準备离开时,院长竟然大发善心,命令自己的司机用豪华轿车将这四口人送回家。这使丁父丁母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连芳子都有点意外呀。而丁俊却不以爲然,好像人家应该送他是的。
丁母见儿子如此风光,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而丁父跟芳子却都陷入了沈嗯。他们都清楚,这个人不是丁俊。丁俊哪能比得上他呢?如果丁俊这幺出色的话,丁父这辈子死而无撼了。
芳子的心理更爲複杂。她欣赏这个人的能力,但也怀念从前的丁俊的单纯跟厚道。如果二人的优点能合在一起,那就是完美了。
在车上,丁俊对父母嘘寒问暖的,使丁父心多少能舒服点。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呢,即使不是吧,他也该知足了。至于芳子,也说不出对他到底有什幺印象,好像好坏都有吧。只是一想到对方的好色,就有点反胃。
到了丁家楼下,下了车后,将轿车打发走了。丁俊对着远去的轿车歎道:「这车坐着真爽呀,以后我也得有这幺一台,嗯,要比这个更气派一些才行呀。」
丁母安慰道:「儿子,不要急。以后你一定能挣来一辆车的。」
丁俊傲然道:「一辆车算什幺呀,我要挣好多好多的钱,我要比这的首富还要有钱。那才是我的初步理想。」
芳子惊讶道:「初步理想?」
丁俊认真地回答道:「对呀。这只是第一步,我的野心大着呢。我要沖出亚洲,走向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丁俊的名字。」
芳子说道:「那你可就跟港督一样有名了。」
丁俊一摇头,说道:「港督算什幺呀,要像美国总统一样有名才是真格的。」说着眼睛一眯,俨然已是总统模样了。
随后,三人上了楼,回家休息。经过这一次体检之后,一家人除了丁俊跟丁母之外,其余二人的心都不能平静。当答案展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的心都不是滋味儿。可又能怎幺样呢?不承认他是丁俊,将他赶走吗?那样只怕比留下他更糟糕呀。
丁父私下问芳子:「如果他不是丁俊的话,你有什幺打算呢?」
芳子一脸的愁苦,说道:「我也不知道呀。只是他不是丁俊,那他又是谁呀?」
丁父沈吟着说:「即使他是丁俊,也跟以前的丁俊有了很大的不同。我的儿子我是了解的。你也能看得出来,他跟丁俊有什幺不同。」
芳子问道:「那丁伯父,那现在的丁俊,你还认不认他这个儿子呢?」
丁父想都不想地说:「我认,我当然认了。只要他不是坏人,不干坏事,我就当他是我的儿子。我会尽力地教育他,让他成爲一个人才的。」
芳子真诚地说:「以我看呀,现在就是不用教育,他也已经成爲一个人才了。」
丁父由衷地说:「是呀,是呀,他可比原来的丁俊强得太多了。如果让我选,我甯愿选现在这个。这个更像是男子汉。你说呢?芳子。」
芳子皱眉道:「唉,我也说不準呀。总之,只要他是丁俊,我就会好好待他的。」
至于丁母,对儿子非常满意。她认爲儿子的变化是上天赐来的。她觉得老俩口一辈子积德行善,应该得到回报。因此,她整天都是美滋滋的,不像芳子跟丁父那幺心事重重的,像是有什幺恶事随时发生似的。
这天晚饭后,芳子被丁俊叫到房间去。芳子有几分紧张,生怕有什幺危险,进房时,有意不关上门,遇险时便于逃脱跟喊人。
丁俊注意到这一点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幺。
丁俊请芳子坐到自己的床上,而他自己坐到椅子上,瞅着芳子出神。芳子被他的炯炯的目光盯着,像是被寒光射到一样发凉。她不安地向旁挪了挪身子。突然想到他的眼睛可能有透视功能,便将身子转到一边去了。
丁俊见了只是哈哈一笑,说道:「芳子呀,瞧你吓的,我有那幺可怕吗?又既不是虎豹豺狼,也不是毒蛇蝎子,你怕我干什幺?咱们以前不是挺好吗?」
芳子不敢跟他目光相对,说道:「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幺还记得咱们的事?」
丁俊说道:「我是有点失忆了,但咱们的事我还记得呢。我记得咱们小时候,我经常背着你,你动不动就爲了一点小事哭红鼻子。」
芳子听了很不好意思,说道:「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呀。你瞧,我现在就不哭红鼻子了。」
丁俊微笑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等咱们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芳子脸上再次发烧。她镇定一下情绪,问道:「你看我还适合嫁给你吗?」
丁俊坚决地说:「当然适合了。我不是说过嘛,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谁娶了你,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芳子听了高兴,说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让我越来越陌生了。」
丁俊转头瞅瞅桌上的玩具狮子,长出一口气,转头又说道:「这回检查完身体,你一定放心了吧?」
芳子听他提起这个茬,就说道:「我来问你,你住院时得的是什幺病,你还记得吗?」
丁俊注视着芳子的俏脸,说道:「我当然记得了,是肺癌呀。」
芳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知道,那你爲什幺不死呢?」
丁俊不答反问:「你很希望我死吗?」
芳子摇头道:「我当然是希望你活了,可是你真的活了,我反而奇怪了,这可是绝症呀,你怎幺能逃过死亡的命运呢?你居然又醒来了,真是不可琢磨。」
丁俊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当我醒来的时候,好多事都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芳子嗯了一声,说道:「既然这些事你说不清,我就不问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丁俊说道:「有话只管说好了,咱们的关係不用拐弯抹角的。」
芳子目光一转,盯着桌上的玩具狮子,慢慢地问道:「这个『狮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丁俊拍拍自己的头,说道:「想不起来了。」
芳子又问道:「那你昨晚回来的时候,爲什幺别的东西都没有,偏偏身上还有这个『狮子』呢?」
丁俊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丢掉它。我如果丢掉它的话,自己的生命好像就不在了。」
芳子听了奇怪,说道:「这只狮子有那幺重要吗?」
丁俊将玩具狮子抱在怀,说道:「应该是这样。」
芳子问道:「你怎幺知道呢?」
丁俊坚定地回答道:「我能感觉到的。」
芳子站了起来,说道:「我没有什幺话要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咱们去上学。」
丁俊嗯了一声,也站了起来,说声晚安。可当芳子要出屋时,丁俊又说道:「芳子,等一下。」
芳子回头问道:「什幺?」
丁俊微笑着凑上来,说道:「你的脸好美呀,我很想亲一下的。」说着话,也不管芳子是否愿意,凑上嘴使劲亲了一口。亲得芳子芳心乱跳。她什幺都没有说,就匆匆出去了,好像多留一会儿,就多一份危险。这会儿是亲脸,再过一会儿止一定要提出多幺无礼的要求呢。
芳子离开后,丁俊关上门,嘴上还留着芳子脸上的轻清香。他坐回椅子,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位美少女呀,不但让人想亲亲,还想干点别的。我真是运气呀。」
话音刚落,一个犹如破锣般的声音笑起来。丁俊吃了一惊,转了一圈找人,也没有找到,而那声音仍然响个不停。
那笑声戛然而止,说道:「不用找了,你找不到我的。」
丁俊还在屋转着圈子。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目的。那声音又狂笑了几声,说道:「你猜我在哪呢?」
丁俊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细细感觉那声音对自己的影响,随口说道:「怎幺你说话时,我的身体有感觉呢。v」
那声音哈哈笑了,说道:「这就对了。因爲我就在你的身体呢。你说,你能找到我吗?」
一听这话,丁俊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一样,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丁俊惴惴不安地问道:「你是谁?你是怎幺进到我的身体的,我怎幺不知道呢?」
那声音阴森森地一笑,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了,因爲那时候你已经死了。」
丁俊哦了一声,说道:「我已经死了?」
那声音嘿嘿笑着,令人毛骨悚然,笑罢他说;「没错,当你握着玩具狮子死掉的时候,我就进入你的身体。我在你的身体适应了好久,忙活了好久,才赶在你被火化之前,把你弄醒了。」
丁俊问道:「我既然已经死了,你怎幺能把我弄醒呢?连医生都没有办法,你凭什幺就有办法呢?」
那声音无限得意地说:「医生算个屁呀,怎幺能跟我比呢?我老实跟你说吧,我是有魔力的。」
丁俊一怔,问道:「魔力?」
那声音答道:「是的。我有魔力的,死人我能把他变活了,活人我也能把他变死了。别看你得的是绝症,我照样能让你活着,照样能把你的肺变成健康的肺。没有我的话,这时候你已经变成一堆灰了。」
丁俊不解地问道:「你爲什幺对我这幺好?说了半天,你到底是谁?」
那声音又狂笑起来,说道:「我对你好,可是要让你付出代价的。我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什幺美女呀,金钱呀,但你也得帮我。」
丁俊问道:「我怎幺帮你呢?」
那声音神秘地说:「现在不跟你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就做好报恩的思想準备吧。」
丁俊长出一口气,问道:「他们都说我有点变了,请问,我怎幺会变呢,我不就是丁俊吗?」
那声音解释道:「你的肉体是丁俊不假,但你的灵魂只是一半丁俊。你明白吧?」
丁俊回答道:「我不全明白。」
那声音再度耐心地解释道:「你的肉体是丁俊的,但灵魂有一半是我的。所以你的性格跟本事,和原来不太一样了。」
丁俊这才明白怎幺回事。他又问道:「爲什幺我得了部分失忆症,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像那个贞姬,好像以前跟他很熟儿似的。」
那声音很色情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跟她当然很熟儿了,你没听人家说吗?你以前使劲地追过她,只是没有追上,让那个叫杰克的家伙给追上了。」
丁俊哦一声,说道:「原来我以前这幺差劲?可爲什幺我就想不起来我认识那个叫贞姬的美女呢?」
那声音说道:「这有什幺奇怪的。因爲我正在练功呢,我练功期间,你的记忆力会受到影响的。因爲魔力会给你的记忆造成破坏,谁叫咱们用同一个肉体了呢。」
丁俊歎道:「那我岂不是吃了大亏吗?我拜托你还是离开我的肉身吧。」
那声音有几分恼怒了,丁俊只觉得肠子一痛,那家伙竟然在他的肠子上抓了一把。那声音警告道:「小子,不要恩将仇报,过河拆桥。我刚把你的病治好,你就想甩掉我,哪有那幺容易的。如果你以后再说这种屁话,再有这种屁想法,我照样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殡仪馆,照样把你变成一堆骨灰。」接着,他就痛骂起丁俊来,骂得五花八门的,令人恶心。
丁俊歉意地笑了笑,说道:「老兄呀,求你别骂了。我不赶你走就是了。你说什幺,我听什幺就是了。」
那家伙怒气减少,说道:「这还像一句人话。」
丁俊问道:「我以前的性格什幺样?我现在的性格爲什幺会这样?」
那家伙嘿嘿笑着,说道:「以前的你窝窝囊囊,老实得像一只绵羊,连追求女孩子都不会。给人家写了封情书,还不敢拿去。结果被你的同学偷走给人家送去了,那女的看都不看就骂你是胆小鬼。」
丁俊唉了一声,说道:「这个丁俊呀,足够差劲儿的。追女孩子嘛,写什幺情书呀,这都是什幺时代了,这方法也太老土了吧。」
那家伙接着说:「现在的你就不同了。自打我进入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中有了我,你的性格就有一半像我了。」
丁俊重複道:「有一半像你?」
那家伙说道:「不错呀。如果不是像我的话,你现在能变得这幺硬气,这幺机灵,这幺会说话吗?」
丁俊问道:「你的性格也是这样吗?」
那家伙回答道:「不全是这样。在我练魔法之前,我的性格就跟你现在一样。等我成了魔,我的性格变得就不像我了。那时候,谁跟我过不去,我就杀谁,连一点顾虑都没有。结果就造成了后续的悲剧。」说到这儿,他的声音转爲悲凉。
丁俊好奇地问道:「什幺悲剧?」
那家伙唉了两声,说道:「这个以后我会跟你说。我每次一想起这事,心都不好受。」他的腔调变得很郁闷,像被揭开了旧伤疤。
丁俊噢了一声,说道:「说了半天,你仍然没有告诉我,你是什幺人呀?」
那家伙傲慢地说:「我并不是人,我是嗜血魔。」
丁俊问道:「这是什幺意思?」
那家伙解释道:「这还不懂吗?我是吸血的魔鬼。」
丁俊吓了一跳,问道:「你真的会吸血吗?」
那家伙狞笑起来,说道:「不会吸血,叫什幺嗜血魔呀。我以前没死之前,不知道吸过多少人的血呢。」他的声音透着骄傲之意,像是想到了昔日的辉煌战绩。
丁俊不安地问道:「你不会吸我的血吧?」说着话,丁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嗜血魔大笑几声,说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吸干你的血。当然了,只要你听我的,我不会亏待你的。」
丁俊问道:「你都让我干什幺?」
嗜血魔回答道:「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我会告诉你的。」
丁俊问道:「这世上的人那幺多,爲什幺你不进入别人的身体,单单选中了我呢?」
嗜血魔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呀。爲什幺世上的人多得跟牛毛一样,我谁的都不进,就进你的,哈哈哈,这就是缘分呢,缘分到了,谁都拦不住呀。也是嗜血魔运气好,终于让我等到了複活的这一天。这是那帮老鬼没有想到的。等我有了自己的肉身,我会向他们一一地讨回公道,让他们麻烦不断。」
丁俊听得全身发凉,问道:「你有了自己的肉身之后,就会从我的身体出去吗?」
嗜血魔回答道:「是的,我就离开你了。」
丁俊说道:「那我还会像现在这幺有能力吗?」
嗜血魔说道:「那是自然了。我虽然离开了你,但你的身上已经有了我的特点,不过只怕不会有魔力了。」
丁俊咦了一声,说道:「我现在有魔力吗?我怎幺不知道呢。」
嗜血魔用神秘的腔调说道:「等到关键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那时候你才知道我有多厉害。」
丁俊听得无限神往,说道:「我平时该怎幺跟你沟通呢?」
嗜血魔回答道:「只要你一喊我的名字,我就会听见。」
丁俊说道:「我已经醒来很久了,爲什幺你直到现在才跟我说话呢?这有点奇怪呀。」
嗜血魔回答道:「这是因爲我进入你身体以后,我要适应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我才熟悉情况了。」
丁俊又问道:「那你在我的身体都干什幺呢?」
嗜血魔回答道:「主要是练功呀。等我的功力一恢複,我就可以寻找自己的肉身了。」
丁俊说道:「那要多久能恢複功力呢?」
嗜血魔说道:「这个不好说,走着瞧吧。」
丁俊歎息一声,不说话了。自己被魔上身了,自然不是什幺好事。这表明自己也不是纯粹的人了。
嗜血魔嘱咐道:「小子,我要开始练功了,不要烦我呀。」
丁俊嗯了一声,坐回椅子,一脸的愁容,望着桌子上的玩具狮子发呆。他心想,这个玩具跟这个嗜血魔有什幺关係呢?爲什幺我总是对它有几分依恋呢?但他此时不想跟嗜血魔说话了。跟魔鬼交流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这家伙说要我听他的,一个魔鬼要做的事还能有什幺好事呢?自然都是伤天害理的。让我干坏事,我怎幺能同意呢?
丁俊铺好床,钻进被窝,久久地不能睡觉。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爲什幺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得了绝症,都死掉了,可自己还活着。这都是因爲有嗜血魔的关係。他这是救我,还是害我呢?这个要等以后才能知道。
想到半天不开心的事,他有点气闷,就开始想愉快的事。他先是想贞姬,然后又想了芳子。贞姬那发怒的样子给人给惊豔之感,难怪以前自己会追求她呢。不过那个丁俊也太不争气了,一点手段都不会,怎幺能用写情书这个老土的方法呢?应该用点高明的,这样她就跑不了了。
芳子并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她的好处需要慢慢接触才能体会得到。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觉得她是一流的美女。这有点像品茶了。
她的美不只是在外表上,也在心灵上。东洋女子所有的优点,在她的身上都有。丁俊一想到芳子,自觉是个幸福的人。
他默默地想,如果我娶了芳子,也没有什幺遗憾了。只是一想到魔鬼上身,他就像吃到了蛆一样难受。
至于自己是什幺时候被这个自称是嗜血魔的家伙上身的,他不得而知。总之,是这个家伙使自己複活,再次拥有了实实在在的生命。
第二天早上,丁俊早早地起床,跟父亲出去练武去了。父亲有好多的功夫值得他学呢。他的那股热情感染了父亲,使父亲高兴得像回到了年轻时代。
当他们爷俩回来时,芳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同丁母二人等着他们回来呢。望着香气腾腾的饭菜,丁俊向芳子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而芳子对他的目光总是躲躲藏藏的,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很惹人怜爱。
早饭后,芳子收拾好二人的书包。见时间还早着呢,便打开了电视。他们惊奇的发现,只要是有新闻的节目,就有丁俊的消息。新闻称丁俊是一个奇迹。像他这样死而複生的青年,绝对是人类史上的第一例。某些专家还称有时间要来拜访丁俊。
丁俊不满地说:「想来找我,还是免了吧。他们找我干什幺,无非是将我当成试验品来研究吧。」
丁父歎道:「想不到呀,丁俊竟成了一个名人。」
丁母喜悦地说:「儿子真厉害呀,还不到二十就是家家知道的名人了。老头子,你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多少人认识我呢。」
芳子感慨道:「丁俊现在只怕跟明星一样有名气呀。」
丁母说道:「他们只是明星,丁俊将来一定比他们名声更响亮的。」
丁俊唉了两声,说道:「当名人只怕不是什幺好事,以后可能没有那幺多的自由了。到哪都有人认识我。」
随后,二人背好书包,穿戴整齐,向老人家告别,二人下楼,去上学了。
丁俊是半截袖,半仔裤,风度翩翩。而芳子秀发披肩,洁白的裙子,一脸的柔情,像一位白雪公主一样。二人走在一起,还是蛮相配的。
下了楼,出了门口,只见门口外不远,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豪华而气派。车旁站着一个青年,粗短身材,穿着条形的西装,留着牙刷胡子,细长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中国人。
他见到丁俊二人过来,连忙上前,笑眯眯的,大弯着腰,深施一礼。丁俊不认识他,说道:「你是谁?我们没有见过吧?」
那人直起腰,说了几句话,那不是国语,竟是日本话。丁俊听不懂,芳子听懂了,跟丁俊说道:「他说他是日本汽车公司的,名叫井下太郎,找你有事。」
丁俊打量着那人,问道:「你找我有什幺事?」
太郎又是深施一礼,这回他说中国话了:「我代表我们公司想请先生当我们的新车代言人。」他的国语说得很别扭,声调直直的,没有变化,像一根直线。
还好,丁俊他听懂了。丁俊嘿嘿一笑,说道:「那我有什幺好处呢?」
太郎见丁俊有同意的意思,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指了指身边的跑车,说道:「这个、这个,就是你的。」
丁俊将目光移到那辆漂亮的跑车上,要不是太郎在眼前,他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别看他对车是外行,但是这辆车让人一看就着迷呀。
丁俊凑近轿车,说道:「这辆车现在就是我的了吗?」
太郎眯着眼睛,用讨好的声调说道:「只要丁先生答应我们的条件,这辆车就归你了。」他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丁俊目光在车上扫着,转着圈看车,越看越爱,越看越舍不得放手,就问道:「你们有什幺条件,你就说吧。」说着话,一拉芳子,让她也来欣赏。
太郎很满意丁俊的表现跟反应。他咧大嘴说道:「只要你答应做我们的新车代言人,这车就是你的。」
丁俊又问道:「我需要怎幺做呢?」
太郎说道:「这很简单的。只要你天天开着它进出这就可以了。这就是爲我们打广告了。」
丁俊一听乐了,说道:「还有这幺好的事呀?真是想不到。」说着望着芳子。
芳子对车是挺满意,跟丁俊小声嘀咕道:「还是小心点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呀。」
丁俊点点头,讚同她的意思。他对太郎说道:「你是哪个公司的?你在你们公司是什幺职务?」
太郎礼貌地回答道:「我是日本的井下汽车公司的,我们专门造新型轿车。我在公司是专职的推销员。」
丁俊问道:「你们爲什幺不找别人当代言人,而专门来找我呢?」
太郎回答道:「这个嘛,自然是因爲丁先生名气太大了。现在连我们日本人都知道香港有你这样一号的名人。经过我们公司董事会的几次讨论,一致通过请丁先生当我们公司代表人的决议。」
丁俊大吃一惊,竟然想不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友邦。他瞅瞅芳子,芳子也正像瞅国宝一样的瞅着丁俊。这使丁俊突然觉得脚下发飘,像喝了酒一般。自己的名气竟然这幺大,看来很快就要超过港督了。
丁俊忍不住歎道:「我的名气大到了这种程度呀。」
太郎说道:「在我们日本,一看到关于你的消息之后,好多人都对你産生了兴趣。好多少女都想要见见你呢,要看看你的样子。」
丁俊嘿嘿傻笑,瞅了瞅芳子,说道:「我丁俊也只能娶一个老婆呀。」
太郎说道:「只要你答应当我们的新车代言人了,我们不但给你车,还给你不少别的好处呢。还有方便的时候,我们还会邀请你到日本游玩呢。」
这话听得丁俊轻飘飘的,都觉得不是自己了。他问芳子:「你多久回一次日本?」
芳子如实回答道;「长这幺大,也没有回去几趟,最快的时候,也是三年回去一回。每次待一周,就又回来了。」
太郎用诱惑性的语气说道:「只要丁先生答应给我们当代言人,这位小姐想什幺时候回国都成。一切的花费都由我们承当。」
丁俊眉开眼笑地说道:「这可真是好事呀,别人做梦都梦不来的好事呀。」
太郎一听这话,反应很快。他从车内拿出一个公文包,抽出几张纸来,说道:「丁先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就在这上麵签个字。只要你签了字,以后的事都好办了。」说着话,将一份合同遍了过来。
丁俊见上麵写满了日文,就交给了芳子。芳子用中文流利地将其读了出来。她的水平连太郎都表示惊讶。
丁俊听罢合同的内容之后,问芳子:「你看这合同能签吗?」
芳子柔声道:「从这份合同上看,咱们倒是不吃亏的。」
丁俊突然想到很关键的几个问题,这合同上边并没有提呀。丁俊将太郎招到身边,说道:「你们就算是把车给我了,我也养不起呀。」
太郎诚恳地说:「丁俊遇到什幺困难了,不妨说出来,咱们可以商量解决。」
丁俊哈哈一笑,说道:「太郎先生,很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家很穷呀。我还正在上学,家没有閑钱养车呀。你想想看,我家只有父母的退休金是收入,我还没挣钱呢。这车一旦归我了,油钱、停车费、保养、还有过路费……等等,都从哪出呢?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另找高人吧。」
这样的回答,不但令太郎感到意外,也令芳子惊讶了。她也想不到这幺好的事,丁俊竟然会拒绝了。
太郎沈嗯片刻,说道:「我可以问一下公司。」说着从抽出手提电话,要向国内彙报。
趁这个工夫,丁俊跟太郎说道:「太郎先生,我看这样吧。你把合同给我一份,我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再决定签字不签字。」
太郎想了想,说道:「这也好,只是时间不能拖久了呀。公司还等着我回话呢。这回的事要办不好,我这个月一分钱都拿不回来呀。我的老婆孩子就要喝西北风了。」
丁俊跟芳子对一下目光,说道:「这样吧,明天早上你在这儿等着。那时候我就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複,你看好不好?」
太郎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这样最好了。」
丁俊瞅瞅红色的跑车,再望望不远处的学校,说道:「如果太郎先生有空的话,能不能送我们一段,也让我们见识一下你们公司新车的功能跟长处。」
太郎又是点头,说道:「那再好不过了。」说着话,他打开车门,请丁俊跟芳子上了车。然后才自己坐到司机位置上,将车啓动。
丁俊心说,这个日本人还挺客气。我丁俊真是想不到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呀。这是一次机会呀,我可不能白白地错过了。闻着车内的新鲜气息,感受着屁股下的柔软座位,丁俊对这辆车充满了贪欲跟占有欲,就仿佛是对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一样,是绝不肯让她跑开的。
汽车啓动,平稳而迅速,几乎听不到机器的叫声。丁俊心暗暗叫好,更坚定了他签字的决心,而表麵上他对这车提出了种种质疑的问题,似乎是大不满意似的。其实他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法子。
太郎还不错,一点不生气,耐心地给他解释着车的问题。当丁俊还没有过足瘾时,跑车已稳稳地停在了学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