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传说》
类别:奇幻魔法
作者:水舞红枫
第二卷帝疆争雄
第一章梦入京华
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裏,我的影子还是我的身体在漂浮?
爲什幺又回到这裏?
我看不见光,听不见风,一切都这样的熟悉。
我想找寻一个出口,一个方向,却让这黑暗吞噬着我,卷裹着我。
我感觉不到恐惧,也没有寂寞,只是觉得自己恍惚中回到开始的地方。
这裏是什幺地方?
是我命运最后的归宿还是最初的起点?
我不知道,我想知道。
但是没有人可以问询。
迷失了的空间无尽的蔓延,消失了的时间没有终点。
我犹如一具幽灵,在虚无中游蕩。
蓦然,我依稀看见一道黑色的光,隐隐流淌在前方。
这是空间裏唯一的方向,是我唯一可以看见的东西。
我伸出手,我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却感觉它触摸到了黑光。
“轰——”
我的眼前亮起一团奇异的白光,我看见那桀骜不逊的天神屹立在山巅;我看见一位王袍老者栽倒在血泊中;我看见一名年轻的王子在亡命的奔逃;
——“完成你的宿命,用黑夜笼罩这个世界!”
——“报仇,修岚,爲我报仇!”
——“我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要报仇!”
我的脑海裏充盈着无数个声音,激蕩鼓动,满腔的仇恨和杀意突然涌起。
我闭上眼,感觉有些乾燥。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幽暗的小屋中。
门关着,窗帘遮挡了外界的光线,只有一根蜡烛在静寂的燃烧。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在什幺时候被人脱去,只盖了一条薄被。
体内的能量在默默的流淌运转,我却觉察到它好像比以前微弱了不少。
经脉传来一阵阵隐约的疼痛,全身涌起酸软无力的感觉。
这是哪儿?
刚才见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吧?
我昏迷了多久,是谁把我带到这裏?
恍惚中,我回忆起失去知觉前的情景。
那是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没有月亮,星辰也黯淡无光。
周围全是一队队面目狰狞的黑旗团战士,他们叫嚎着,举着武器朝我杀来,象潮水般的涌来。
一个疤脸大汉躲藏在人群中,声嘶力竭的叫嚷,却掩饰不住神情裏的恐惧和惊骇。
——他是查戈!
一股怒意又蹿上我的心头,依稀我好像听见他在吼叫:“杀,给我杀死他!”
然后,我的记忆裏一片模糊,什幺也想不起来。
门忽然被人轻轻开啓,从门缝裏透露出的一缕光射在来人的身上。
我看见了他的脸,那张苍白诡异的面庞。
群山之城中那栋石屋的神秘主人!
怎幺会是他?
我的眼中闪过戒备的神情,右手下意识的探向腰间,但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我已经身无寸缕。
“我们又见面了,年轻人。”他的声音依旧是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
我注视着他在床边的椅子裏坐下,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爲什幺会在这裏?”
石屋主人徐徐回答道:“你因爲发动了'灭寂之暗',几乎形神俱灭。是我救了你,把你带到这裏。”
“‘灭寂之暗’?”
我讶然出声,感觉这个名称彷彿无比的熟悉,但又那幺的遥远。
“是一种暗黑系的终极魔法,具有摧毁天地的力量。你在心神迷失之下触发'灭寂之暗',虽然侥倖获得了成功。但在发动'灭寂之暗'时,你的身体宛如处于漩涡的中心,即使拥有强大的暗黑能量护体也无济于事,生机只差一线就彻底断绝。我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工夫才将你从地狱的大门前拉回来,重新修複了你的经脉,同时也唤醒了你的意识。但你体内的能量已经流散不少,需要时间慢慢恢複。”石屋主人回答道。
我努力在记忆裏追索他所说的情景,但找的还是一片空白,我的头渐渐疼起来,不禁暴躁的叫道:“爲什幺我都不记得了,爲什幺?”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幺他爲什幺要救我?而且,出现的时机是如此及时,好像他一直就隐藏在我身后跟蹤着我,而我却毫无察觉。
“因爲当时你的心誌已经迷失在杀意与仇恨中,所有的举动都是出于你的潜意识。现在,你当然不可能再记起那时的情况。”
石屋主人忽然歎息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体内的暗黑能量又怎幺可能达到最颠峰?
而你又怎幺可能施展出终极的暗黑魔法?”
“是这样,”我轻轻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幺问道:“查戈死了没有?”
石屋主人漠然道:“查戈已经尸骨无存,以你当时引爆的暗黑能量,在方圆三裏以内任何物体都不能倖免。不要说查戈,连黑旗团的其他人都死伤了大半,满地断肢残体,尤如一场浩劫。”
我默然不语,心中却感觉一片空虚。
“所以说你能活下来是何其的幸运,”石屋主人继续道:“你的三个同伴也没有死,那个风系大魔导师打开了魔法防御结界。虽然依旧受了重伤,但以他们的体质和修爲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恢複,安全抵达了圣殿城。”
从石屋主人的话语中,我听出德博等人应该没事。
尤其是阿兰佐、尤裏鲁和费冰都没有死,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我还需要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杰出的实力和坚定的忠诚,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裏离圣殿城有多远?”我问道。
“骑马不到一天的路程,这儿是圣殿城西南一座名叫映月峰的地方,已经隶属帝都管辖。”石屋主人说道:“不过,你至少还需要休息三天,我不希望自己一个月的心血白流。”
“你爲什幺要救我?”我凝视他墨绿色的眼睛,却无法在其中寻找到丝毫答案。
“记得在群山之城我就说过,将来你会明白这一切的,而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石屋主人淡淡的说道:“抵达帝都以后,你必须小心圣殿裏的人,他们可能会成爲你最强劲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使用终极暗黑魔法,也不要接近圣殿的人。”
我的嘴角浮现一缕不屑的冷笑,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已经明白我心中的想法。
他的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不要以爲我在和你说笑。以你目前的实力虽然早就超越了所谓的人类大魔导师和圣骑士,但还不是圣殿三大长老的对手,何况你还没有恢複到受伤前的实力?”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隐藏在你体内的强大暗黑能量迟早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与注意,一旦你处置不当,双方间的决战就不可避免。不要忘记了,圣殿一直自诩是人类圣道的守卫者。”
“不要以爲我是傻瓜,”我冷冷回答道:“我去帝都的目的不是爲了圣殿,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不会开罪他们。但如果他们阻碍了我,即便是号称人类最强者的圣殿,我也会将它从大地上抹去。”
石屋主人没有因爲我的顶撞而发怒,他平静的注视我许久才悠悠道:“也许你有这个能力,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在你得到魔剑闇月之前,你最好不要与圣殿正面火併。”
“闇月?”
我轻轻的念颂,宛如在说出自己最亲近的人名字。
我的脑海裏浮起一副模糊的画面,依稀却是一个幽怨的少女图像。
“说,它在哪裏?”我厉声喝问道。
石屋主人缓缓伸出他修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按在我的额头上,用催眠般的声音道:“你会找回闇月的,但现在你需要睡了——”
我的眼前一暗,沉沉的睡去。
三天后,我抵达圣殿城。
离开映月峰的时候,石屋主人只是孤独的坐在桌子旁,目送我走出门。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和他告别。
我明白,他和我都不需要这些。
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和他不久以后还会再见。
虽然至今依旧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我隐约觉得他与我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密切的渊源。
三天的时间裏,他很少再露面,几乎每天对我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六句。
然而,我却清楚的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在时时刻刻注视和关切着我。
即使在离开的时候,我也同样察觉到,在背后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直凝视着我,直到视线被阖起的门阻隔。
牵马走进城门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
但傍晚的圣殿城,依然是那样的喧闹和繁华。
蒙思顿雄踞夕兰大陆南方,与北面的北方联盟、东方的神圣帝国并称爲大陆三雄。虽然夕兰大陆还存在其他的小国,但在国势上完全无法与前三者相提并论,只能在夹缝中苦苦钻营求得生存——譬如比亚雷尔王国。
圣殿城位于蒙思顿的中部,北面毗邻一望无际的水镜湖。号称人类圣道守卫者的圣殿宫就坐落在湖中央的圣殿岛上。
圣殿城的得名便由此而来。
经过蒙思顿帝国四百多年的精心营造,如今的圣殿城隐然成爲夕兰大陆最繁华髮达的商业都市。每天万商云集,车水马龙,无数的商品通过陆路和由水镜湖发源的莫玛提斯河向大陆的四面八方集散。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生活富足的平民与外邦人,这种景像是我在别处未曾领略的。
或许因爲周围的王宫侯府金碧辉煌,气势雄伟,金沙公爵在圣殿城的别府外观并不显眼,甚至有些寒酸破旧,默默隐身于一片林荫之后。
藉着黄昏最后的几缕霞光,我看见别府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口显得十分萧条,只有两排银甲卫士雄壮的伫立在石阶上。
从戈壁夜战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德博和阿兰佐他们应该早就抵达帝都了。
金沙公爵在圣殿城的别府当是他们唯一的落脚之处。
只是,爲什幺我隐约感觉别府的氛围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消沉和冷清。
我缓步走上台阶,一名卫士立刻高声喝止道:“站住,干什幺的?”
我从容道:“我是比亚雷尔王子修岚,要见德博将军。”
那名卫士闻言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半天,冷笑道:“你是哪裏来的骗子,居然连修岚王子已经去世一个多月的消息也不晓得,还敢来冒充?快滚!”
我一怔,马上明白自己失蹤多日,在衆人的心目中已经死于当晚的戈壁滩上。
我冷冷望着那名卫士道:“我是不是骗子你让德博将军出来一看便知。”
“德博将军不在府中!”
“他出门了?”我问道,以德博的性情晚上的确很难安分在家裏。
“你不知道幺,因爲修岚王子的事情,陛下将德博将军抓捕入狱已有半个多月。他现在无法见你,你快滚吧。”
德博被抓了?看来我的事情还牵连了不少人。
我微微苦笑,道:“那幺其他人也可以,翡雅、阿兰佐、尤裏鲁他们呢?”
那名卫士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伸手推搡我道:“罗嗦什幺,再不滚想挨揍幺?”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今天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如果你不想走进去通报,我会叫你爬着进去。”
那名卫士被我盯的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但瞬即恢複过来怒骂道:“混蛋,你想找死?”
我冷哼一声,在他準备出手前拔拳轰在他的面门上。
顿时,他的脸上鲜血长流,惨叫着软倒在地。
这是我看在金沙公爵和德博的面子上没有下重手,否则他连惨叫的权利也不会有。
其他的卫士因爲事起突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剑围拢过来。有一名卫士飞速打开边门,自然是跑进去禀报了。
虽然对方有十多个人,而且清一色训练精良的银甲卫士,但在我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以他们的身手最多刚达到黄衣骑士的级别,即使再多一倍的人也奈何不了我。
我赤手空拳,犹如幽灵般在森寒的剑光中穿梭,淩厉的剑锋连我的衣角也沾不到。相反,我每出手一拳,必然会有一个银甲卫士痛苦的倒地不起。
虽然不想杀死他们,但作爲阻拦我的代价,至少要让他们在床上多躺一个月。
“住手!”
当金沙公爵雄壮威严的喝止声响起时,地上已经倒了七八个银甲卫士,剩下的人模样多是狼狈不堪,呼呼喘息。
“金沙公爵?”我擡头望向伫立在大门前的金沙公爵,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或许是因爲德博的事情,才迫使他不得不赶来帝都设法营救牢狱中的长子。
“修岚殿下?”当金沙公爵看清我的脸庞时,不禁露出震撼惊讶的神色。他难以置信的走近我,又反複打量许久才欣喜的叫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当然是我,”我淡淡一笑说:“如果我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谁?”
“太好了!”金沙公爵兴奋的用双手搭住我的肩膀道:“这些日子我最内疚的事情就是没有能够保护好你,辜负了陛下的嘱託。如今看见你平安归来,我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
我微微一笑,心想你更加高兴的应该是德博也可以平安无事了吧?
“修岚!”
人随声到,翡雅火热的娇躯不顾一切的扑进我的怀裏,完全不理会金沙公爵就站在身前。
我抱住她,低头端详她的脸。
一个多月的时间,翡雅原本娇豔绝伦的容顔憔悴了许多,她欣喜的仰着头注视着我,明眸中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落。
金沙公爵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修岚殿下,我们先进府吧?”
我点点头,轻轻鬆开翡雅。
她有些尴尬的望着金沙公爵,小声道:“对不起,老爸。人家看见修岚太兴奋了嘛。”说话间却不肯离开我半步。
金沙公爵摇头苦笑,显然对自己的爱女无可奈何。
我的目光却落到站在门口的希菡雅、安鹭笛、阿兰佐、尤裏鲁、费冰和罗伊的身上。
他们每个人都欣喜的凝视着我,即使是一贯冷傲的费冰在目光裏也有了笑意。安鹭笛的眼睛中更像要喷出火花来,希菡雅虽然要自製一些,但微微颤抖的身躯依旧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
我走了过去,希菡雅含着泪水叫道:“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罗伊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激动的道:“主人,是我没有保护好您,请您处罚我吧!”
“不,我才是主人的侍卫长,请主人处罚我!”尤裏鲁大声道,这个铁一样的战士也显得是那样的欣喜和激动。
“主人,”阿兰佐的表情还算平静,他微微弓身道。
我漠然环顾自己的部属,心头居然泛起一丝隐约的感动。
这就是所谓的情义和忠诚幺?
我是否可以相信它?
安鹭笛忽然将她妩媚的脸蛋凑到我耳边,轻轻道:“主人,我已经等了您一个月又四天,今晚我要将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您!”
我的心头一热,却听见金沙公爵豪爽的笑声说:“吩咐下去,重新摆一桌宴席,我们要好好庆贺!”
衆人轰然应诺,洋溢起一片喜庆气氛。
月亮悄悄升起,皎洁的银光洒遍每个人的笑顔。
第二章夜觐主君
大厅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我的平安归来驱散了笼罩在别府多日的愁云惨雾,每个人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快乐。
席间阿兰佐简单叙述了当晚他和尤裏鲁、费冰三人的经曆。我这才知道当时围坐在查戈身边的几个头目,除了那名妖豔的女子被我亲手解决外,其他三个人全部未能倖免“灭寂之暗”的恐怖爆发。
好在阿兰佐利用人类大魔导师特有的灵觉早一步发现危机的逼近,抢先发动了风系高级防御魔法“风之壁垒”。然而,即便是人类最卓绝的大魔导师也无法抵御“灭寂之暗”的威力,“风之壁垒”最终还是被强大的暗黑能量攻破,阿兰佐三人先后昏死过去,身负重伤。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罗伊告诉我的,当他们跟随德博的1000骑兵突击到查戈营地前时,天空突然传来隆隆雷声,正在大家惊诧不已的工夫,天幕突然被雷电劈开一条裂痕。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落,紧接着营地中便爆发出一团黑色的光雾。
一时间天崩地裂,山河黯淡,脚下的戈壁剧烈的震颤,彷彿世界的末日来临。人们呆呆望着那团黑色的光雾朝四周扩散,剎那席捲了整座营地。
奇怪的是,大家的耳朵裏听不见丝毫声音,惟有那团黑光不断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景物。
那副情景诡异而恐怖,罗伊现在说起还不由自主的声音颤抖。
士兵们开始奔逃,闻讯赶来的黑旗团另两支队伍也战意全消拼命逃散。
原本以爲的一场血战由于突如其来的浩劫而避免,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直到天亮的时候黑雾才渐渐散去,德博将军率领着重新聚拢的部下返回黑旗团的营地查看,希望找寻我和阿兰佐等人。
然而满目望去,残尸遍野,就彷佛是一座人间的地狱。
虽然阳光已经出现,但笼罩在营地上空的烟尘和黑雾久久不散,营地中依旧一片幽暗。
德博等人在废墟中寻找到受伤昏迷的阿兰佐三人,但直到天黑也没有寻到我,想来我是和查戈等人一般化作了尘埃。
德博本想放弃,无奈翡雅、希菡雅、安鹭笛等人执意要继续寻找,于是衆人又在废墟逗留了两天,最后才彻底绝望。
当他们无限悲伤的抵达圣殿城时,守候在城门前的圣殿骑士团不等德博入城就按照嘉修陛下的旨意将他和手下五名统领绑缚入狱。
至今,已有半个多月。
当然,我也被问及获救的经过。我没有说出是自己发动的“灭寂之暗”,推说是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发动了强大的暗黑魔法从黑旗团的重围中营救下我。由于我也受了些伤,故此滞留了一些时日,直到今天才赶到帝都。
对于我的叙述,包括阿兰佐在内都没有丝毫怀疑。虽然他们都见识过我强横的实力,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如此恐怖的暗黑终极魔法是出自于我手,而那些看见的人早就灰飞烟灭。毕竟那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即便是圣殿中的长老级人物恐怕也无法办到。
因此,我这样的解释反而显得合理一些。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从我身上转移到那个神秘莫测的石屋主人。
阿兰佐锁起眉头道:“那个石屋的主人究竟是什幺身份?如果真是他发动的暗黑终极魔法,他的修爲即使是黑巫师也望尘莫及。是谁,有这幺可怕的实力?”
衆人默然相顾,我看见他们眼中难以掩藏的一丝寒意——如果石屋主人真具备这样恐怖的力量,倘若要製造杀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非劳动圣殿的长老出手,否则任谁也难逃劫难。
我在心中冷笑,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力量,人类多数时候想到的是如何躲避和寻找庇护,却忘记可以努力令自己也变的同样强大的去直面。
罗伊开口道:“不管怎幺说,他救了主人,应该是对我们没有恶意吧?”
我淡然道:“石屋主人究竟是什幺身份,爲什幺要救我可以以后再讨论,现在我关心的是到底谁指使黑旗团来杀我,甚至不惜出动数千人的马队?”
衆人再次震惊的望着我,金沙公爵疑惑的问道:“殿下,你的意思是说黑旗团的目标不是德博,而是你?”
我冷笑道:“我亲眼看见查戈拿着我的画像向他的手下悬赏一万金币要杀死我,他与我从来没有恩怨瓜葛,爲什幺会这幺做?”
回忆当晚情景,阿兰佐恍然道:“难怪他能一口说出主人的名字,原来是这样。”
尤裏鲁哼道:“定是考兰这个贼子,只有他才会杀主人而后快。”
费冰摇头道:“考兰也许有这个企图,但以他的实力似乎还驱使不了黑旗团,更何况他是如何如此精确的掌握到我们的行蹤,早一步联繫上查戈?”
安鹭笛问道:“那还会有谁?”
阿兰佐歎息道:“可惜查戈和几个重要头目都死了,否则当可从他们身上找到答案。
我冷笑不语,目光落到金沙公爵的脸上。
金沙公爵的眼中闪过一道惊疑不定的光芒,我知道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是什幺人,要驱使黑旗团出动三四千人爲他效命,在蒙思顿必然拥有着极爲庞大的势力。我更加怀疑,即使黑旗团号称蒙思顿第一盗匪团,也不应该具备至少三四千马队这样的规模。
人与马是不同的,三四千人可以在旦夕招募,然而三四千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何况,要维持这幺巨大的给养消耗还必须有足够的财力支撑。
我不相信,没有人在背后暗中支撑黑旗团能够象今天这样风光。
再联想到黑旗团纵横蒙思顿多年,虽屡经剿杀却声势不坠,其中奥妙不难得知。
有这样实力的人,在蒙思顿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除了嘉修陛下以外,他的三位皇子更是最大的嫌疑。
因此,金沙公爵才会流露出少有的震惊。
不过,同样不能理解的是,隐藏在黑旗团背后的那个人爲什幺要杀我?
但至少应该不会是爲权力之争,因爲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金沙公爵沉声道:“不管是谁,这次没有成功今后一定还会下手。殿下以后的出行都必须小心,千万不能再出差错。”
我微笑道:“我明白,不过因此连累了公爵和德博将军,真是有些抱歉。”
金沙公爵哼了一声说:“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黑旗团本来就是我的死敌,这次虽然查戈死了,但余党尤存,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了效用——金沙公爵已经表明立场与我站在一起。虽然没有明说,但所谓的余党指谁我和他都心照不宣。
他当然不是爲了我才出头,而是恼怒对方全然不顾德博的生死和自己的顔面,在他的保护下截杀我。
对于这个称雄一方的豪雄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和冒犯。即使对方真是皇室亲王,宫廷重臣,金沙公爵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而其中一种作对的方式就是保护好我,甚至在蒙思顿的宫廷中全力支持我。
我故作轻鬆的道:“不说这些,德博将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说到儿子,金沙公爵顿时英雄气短。他歎了口气道:“还能如何,已经被关押了半个多月,陛下也没有说怎幺处置。”
我心中微微冷笑,明白嘉修陛下绝对不可能爲了一个落难的所谓外孙而杀死重臣的爱子,如今不过是摆个样子等待下台阶的时机而已。
“公爵你没有去向陛下求情幺?”我问道。
“求什幺情?”金沙公爵道:“一切都是因爲他失职造成,如果殿下真的不幸被杀,我自己也没脸见陛下,还谈什幺求情?”
我微微一笑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立刻就去皇宫觐见陛下,也好请他释放德博将军。”
金沙公爵眼睛一亮,继而道:“殿下一路风尘还是早些休息,明天早上去觐见陛下也是一样。反正您已平安归来,也不急在一时。”
我微笑道:“不必了,如果陛下没有早歇的话,我们还是马上去的好。”
金沙公爵知道我这幺做是爲了让德博早日回来团聚,感动的道:“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我淡然起身,知道在今后的日子裏我的背后将有一个强援,绝不再是毫无影响力的落难王子。
蒙思顿皇宫位于圣殿城正中央,两条横贯城市的大道在此彙合交叉。
夜幕中的皇宫宛如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雄伟巍峨,气势威严。
我和金沙公爵在皇宫正门前等待了片刻便获得嘉修陛下的召见,据说他刚用完晚餐,听到我平安抵达的消息立刻下令在私人的书房会面。
经过三道严密的检查,我才和金沙公爵进入书房。
明亮的灯火中,一位白髮老者气度尊严的坐在书桌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从我走进房门第一刻起便注视着我。
虽然他的模样看上去显得有些苍老,但从容威武的风采依旧能令人联想到当年的英风雄姿。
我知道,他就是夕兰大陆最叱咤风云的人物之一——蒙思顿皇帝嘉修陛下。
不用多问,仅一眼的感觉就足够确定,从他身上散发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具备的王者风範。
在他侧面恭敬的座着一个中年男子,虽然穿着着华贵的皇族袍服,但与修嘉相比宛如太阳下的荧火不值一提。
让我瞩目的是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一名中年人,他的衣着异常朴素,几乎与大街上的平民毫无区别。
他的身材中等,相貌普通,乍看没有一丝出奇之处。
但是我却注意到他的目光——惟有他的目光才暴露出些许的破绽。
当我走进书房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我同他默默对视了一眼。
他原本暗淡的眼眸蓦然精光一闪即灭,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的心中一震,立刻明白站在嘉修陛下身后的这个中年男子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尤裏鲁的实力恐怕无法在他剑下走过十招。
更加可怕的是他内敛的气势,说明此人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尘世中所谓的圣骑士可能也不能与他抗衡。
这样的不世人物,只有一个地方才配拥有——圣殿!
“陛下!”
金沙公爵魁梧的身躯跪倒在地,恭敬的道:“臣将修岚王子带来了。”
“修岚?”嘉修陛下的语音苍老而嘶哑,却依旧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从你出世到今天整整十九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
我的嘴角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回答道:“或许我应该感谢考兰,如果不是他可能再过十九年我也未必能见到陛下。”
“修岚,爲什幺不跪下回话?”端坐的中年男子低声喝道,我冷冷在他因爲挥霍无度而显得苍白憔悴的脸上扫了眼,没有说话。
“不用了,这裏都没有外人,大家都坐下说话。”嘉修陛下温言道。
我们在预设的空位裏坐下,嘉修陛下轻轻歎息一声道:“谢谢你的吉言,修岚。不过,我已经七十岁了,恐怕再活不过十九年。人老了,也该爲年轻人让出地方啦。”
他的语气中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但我却在用心揣度话裏的用意。
果然,那个中年男子惶恐的说到:“父皇千万不要这幺说,您活到一百岁才是儿臣最开心的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三位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一,从外表气度来看,或许就是大皇子欧特。
金沙公爵也急忙道:“陛下的身体康健安泰,不要说十九年,活过百岁也不成问题。”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说:“不用尽说好话了,欧特。一个人能活到我这样的年纪已不多见,活过百岁的除了圣殿中的长老我还没听说过。何况,我也并不怕死,这个位置坐了四十年也有些腻味了。”
“父皇?”
“陛下!”
“修岚,你认爲呢?”嘉修不理睬欧特与金沙公爵,目光投向我亲切的问道:“听说你几乎死过一次,你告诉我死真的可怕幺?”
我淡然道:“死并不可怕,陛下。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行尸走肉。”
“说的好!”嘉修目光中焕发出异彩,大声讚许道:“不愧是我嘉修的后人,这样的年纪就看透了生死之道。”
我的脸上毫无得意的表情,在我内心我一直拒绝着修岚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真把嘉修看作是自己的外公。
儘管他贵爲帝国主君,然而在我的眼中依然和其他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唯一让我感觉心动的,是他的胸襟与气度——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爲王者。
“可惜,你的母亲却看不到今天的情形了。”嘉修忽然低沉的歎息道:“她是我最锺爱的女儿之一,却红顔命薄,生下你不到一年就病逝。否则,今年她也该有三十六岁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比亚雷尔的先王莫伦特至少有六十岁了。嘉修口口声声说锺爱自己的女儿,却将她远嫁给一个足足大过二十多岁的男人,一切只是爲了政治。
一旁的欧特假惺惺道:“父皇连三妹的年纪还记得,真让我们这些作儿女的感动。”
嘉修微笑道:“你们不是也记得我的七十寿诞,还要大举操办幺?”
欧特连忙道:“这是儿臣们应尽的孝心。”
嘉修陛下的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身上,说到:“先前听说你出事的消息,我几乎几天无法安睡。你是你母亲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若连你也保护不住,我这个蒙思顿的皇帝又有什幺可夸耀的?”
我心中暗道,也许最后一句话才是嘉修真正的想法吧?
“袭击你们的是黑旗团?”嘉修陛下道:“我已经下令莱思特郡总督若翰侯爵限期肃清黑旗团的余党。查戈虽然死了,那只是他的幸运,其他的余逆我一概不会放过。”
金沙公爵道:“陛下,据臣最新所知,黑旗团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修岚王子,他们的首领查戈曾经拿出修岚王子的画像悬赏一万金币。”
嘉修眼中射出森冷的寒光,凝视金沙公爵道:“真有此事,你能确定?”
以金沙公爵如此的人物也不禁低头不敢对视,但语气肯定的回答道:“臣能确定。”
嘉修沉吟道:“黑旗团与比亚雷尔素无来往,爲什幺会牵涉到修岚?”
忽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是有所领悟。但他的表面却若无其事的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人查清,只是修岚你对于今后有什幺打算?”
我淡然道:“我听凭陛下的吩咐。”
嘉修缓缓道:“二十天前,比亚雷尔的考兰举行了登基典礼。当时我以爲你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也派遣了使节出席,等若已经承认了他。如今,你平安归来,我本应该出兵爲你报仇複国,但——”
“我明白,”他的话早在我预料裏,我淡淡的道:“複国的事情我可以等,而且我也不希望藉别人的手去完成。考兰的人头,我要亲自拿回。”
嘉修陛下像是鬆了一口气,哈哈一笑说:“好,有志气!他日你若要複国,但有所求儘管向我开口,我会全力相助。”
“谢陛下!”我微微弓身,嘉修陛下的话听上去虽然动人,但实质上于他丝毫没有损害。如果真有一日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複国,他能提供的帮助最多也只是后勤补给上的。
倘若複国成功,他等于不废一兵一卒重新得回一个友好的藩国,否则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嘉修陛下感慨的道:“你是我的外孙,不能爲你出兵複国报仇已经令我不安,你还谢我什幺?好在你懂得作爲帝国主君也有不爲外人道的难处,其实是应该我谢你才对。”
似乎想起什幺,嘉修陛下又道:“看来你要在蒙思顿逗留一阵,我需爲你安排一下才好。”
金沙公爵道:“陛下,修岚王子和他的属下正住在臣的别府中,臣会妥善照料。”
嘉修陛下微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关于如何安排修岚,今晚让我想一想,明天早会的时候再作宣布吧。”
欧特关切的道:“父皇,时间不早,您该安歇了。”
嘉修陛下点头道:“好,今晚就谈到这裏,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和人聊天了。
修岚,明天的早会让金沙公爵带着你一起参加。”
我一怔,点头道:“是,陛下!”
交谈就此结束,当我和金沙公爵走出皇宫的时候已是繁星漫天,夜的风吹拂在我脸上带来一阵凉爽。
帝都的生涯就此展开,今后的每一天都将是我实现宿命的征途。
第三章比亚雷尔公爵
夜风徐起,月色皎洁。
我和金沙公爵并肩策马缓缓沿着大道往位于城东的公爵别府行去,二十多名银甲卫士若即若离的辍在身后,以便我们私下交谈。
路上的行人比来时少了许多,圣殿城随着逐渐降临的深夜进入沉睡。
“看来陛下对你很欣赏,”金沙公爵悠然坐在马上说道:“我很少听他讚赏一个人,即使是几位皇子也是训斥的时候居多。”
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神情,淡淡道:“或许是陛下今晚心情比较愉悦。”
“看见自己的外孙平安无事,陛下自然开心。”金沙公爵微笑道:“难得他今晚兴致这样好,我当时真怕你请求陛下出兵助你複国。”
“我说过,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了断。”
金沙公爵讚歎道:“难怪陛下称讚你有志气,倘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苦苦跪地哀求了。”
他的话锋就此一转问道:“刚才你已见到欧特皇子了,对他感觉如何?”
我当然不会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漠然回答道:“我与欧特殿下不过一面之缘,连话也未曾说过,还不能妄下定论。”
金沙公爵悠然道:“欧特皇子是陛下的长子,依照皇室的惯例,陛下百年以后理当将帝位传承于他。然而陛下至今却依然没有确认皇储,你知道是爲什幺?”
我回答道:“公爵在红石城的时候曾经说过,欧特殿下的资质比较另外两位皇子稍显平庸,陛下内心似乎并不喜欢他。”
“不错,”金沙公爵点头道:“比起亚丁和马斯廷两位殿下,欧特皇子多有不如。宫廷中的重臣也多不看好他,可是他毕竟是长子,而且背后有圣殿的支持,将来这皇位多半还是会传给他。我和你说起这些,就是希望殿下你将来注意保持和欧特皇子的关係,即不可过近以免受到其他皇子的猜忌,更不可冷落以至于埋下将来的祸根。”
我隐约听出金沙公爵心中对三位皇子的倾向,但还是问道:“以公爵你的眼光和了解,又是支持哪一位皇子呢?”
金沙公爵苦笑说:“我是镇守一方的外官,最忌讳的就是参与到皇室的争斗中。对于我这样的武夫来说,唯一必须支持和效忠的便是皇帝陛下。”
人不可貌相,在金沙公爵粗犷豪放的外表后,他拥有的智慧和头脑绝非普通人可比。
短短的两句话说的滴水不漏,了无痕迹。
蓦然,我的心头警兆忽现——自从吸纳了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后,我就具备了这种预感危险的灵觉。这个时候,我的心头再次涌起莫名的杀意和焦躁。
我若无其事的扫视身周,此刻我们一行正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除了对面缓缓驶近的一辆马车外,再看不见其他人。
我低声提醒道:“公爵,小心对面的马车。”
公爵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对面的马车突然打开,一左一右从车门裏半露出两名蒙面的黑衣人,扬手连珠般射出六把碧绿的飞刀。
寒刀发出尖锐的呼啸,快逾闪电撕裂了黑夜。
六把飞刀,对象全部是金沙公爵。
如果不是我的提醒,面对近距离的突然刺杀,或许金沙公爵兇多吉少。好在他已经得到警报,一见对面车门开啓,立刻敏捷的将身躯藏到马腹下。
六把飞刀尽数落空,溶入黑暗中。其中有一把却射中了后面躲闪不及的一名银甲卫士。
看到飞刀未能射杀金沙公爵,马车上的人俱是一怔。只有那名坐在前端的车夫猛然飞身而起,犹如大鸟般淩空扑向金沙公爵。人在半空中已拔剑在手,一时寒光四溢,杀气漫天。
“有刺客!”
那群银甲卫士见状高声呼喊,纷纷拔剑準备救援。却没有想到街道两旁响起密集的弓弦声,无数羽箭扑面而来,顿时射倒数名银甲卫士。
金沙公爵迅速翻滚到青石条铺成的地上,那名车夫的长剑如影随形的追杀而至。
“啵!”
我从容坐在马上,挥手甩出马鞭,银丝缠绕编制的鞭绳犹如一条灵动的小蛇,精準的缠住那柄长剑。
这一手看似简单,但在电光石火间能做到角度、速度和火候分毫不差,尽数夕兰大陆的高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如此举重若轻的完成。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彷彿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和选择。
我当然不能让金沙公爵就这幺死去,他是我今后在蒙思顿强大的后援。
那名车夫的实力颇爲不俗,眼见我手中的马鞭锁住了长剑,他迅速振腕低喝,一道强劲的内息迫面攻来,企图震飞我的马鞭。
我冷冷一笑,体内的暗黑能量喷薄而出,虽然比起受伤前要微弱不少,但应对面前的车夫却绰绰有余。
果然,他惊呼一声,攻向我的内息抵挡不住暗黑能量排山倒海般的反击,反被捲裹着一起倒转向他的体内。
车夫的脸上青气一闪,手中的长剑被他的内息嘎然折断,以此切断了暗黑能量传输的媒介。
儘管这样,他依旧不得不踉跄后退,卸去余波。
我看见,他的嘴角逸出一缕鲜血。
马车上的两名蒙面人此刻也飞身杀到,突袭的对象依然是金沙公爵。
我这才见识到金沙公爵真正的实力,知道刚才即使我不出手拦截,那名刺客也未必能伤到他。
金沙公爵连长剑也没有出鞘,仅凭双手就将那两名蒙面的刺客迫得狼狈不堪,岌岌可危。
他的招式大开大阖,全无机巧,但偏偏霸气十足,令人沛然莫御。
无疑,金沙公爵已经达到了圣骑士的境界,即使号称比亚雷尔之虎的尤裏鲁也绝非他的对手。也由此可见,蒙思顿称雄大陆并不是幸运所致。
似乎预感到今晚的刺杀已经失败,那名车夫用怨毒的眼光扫视我一眼,抛下半截断剑低声喝道:“撤!”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旁屋顶的黑暗裏。
“啊——”
一名蒙面刺客凄厉的惨叫,胸口被金沙公爵重重的一拳打中,整个胸膛顿时凹陷下去,生机立绝。
另一名蒙面的刺客并不理会同伴死活,乘机闪进一旁的小巷中。
我的手腕一抖,缠绕在马鞭上的半截断剑划过一道森寒的电光,插进了他小腿中,剑锋自另一面破肉而出,沾着鲜血。
他闷哼倒地,两名银甲卫士迅速扑了上去。
这时,街道上又恢複了甯静,隐藏在两旁的弓箭手不知道在什幺时候也已经撤走。
但就刚才一轮攻击中,已经射死了三名银甲卫士,还有五六人负伤。
“公爵大人,刺客服毒自尽了!”
一名银甲卫士惊讶的叫道,我和金沙公爵走近,藉着月光注视他被扯去蒙面巾的脸庞,从紧闭的嘴角边正有一道黑色的毒血汩汩流出。
“可惜,没有抓到活口。”金沙公爵恨恨道。
“知道是谁干的幺?”我问。
金沙公爵虎目中闪烁着杀机和愤怒,哼了一声道:“敢在帝都刺杀我的能有几个人?”
我不再说话,却已经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自然是帝都的巡逻兵到了。
回到公爵别府已经是深夜,在经曆刺杀惊魂后金沙公爵未进府门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德博被释放回家了。
在觐见嘉修陛下的时候,大家对于德博的事情一字未提却都心照不宣。
我的归来是最圆满的结果,嘉修自然会立刻释放了德博,抚慰自己的重臣。
金沙公爵阴沉郁闷的脸上终于又出现笑容,快步走向客厅。
还没有进门,我就听见德博高谈阔论的声音,说的自然是他在牢狱中的遭遇。
“德博!”金沙公爵大步走进客厅叫道。
“父亲!”德博从椅子裏站起来,半个多月的牢狱生涯非但没有令他憔悴,反而显得胖出不少。看来震慑于金沙公爵的威名,典狱官也不敢怠慢德博。
金沙公爵握住德博的手,上下仔细打量,喃喃道:“回来就好。”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我环顾客厅,发现除了阿兰佐和费冰,其他人都在。
希菡雅等人看见我也都露出欣喜的笑容道:“主人,您回来了?”
德博看见了我,鬆开金沙公爵的手走过来笑道:“修岚殿下,还好你活着,不然我们只有到天堂见面了。”
翡雅嗤之以鼻的道:“修岚将来当然会进天堂,至于哥哥嘛,还是先还清那些被你诱骗的美女孽债吧。”
德博苦笑道:“真不公平,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却帮着别人来数落我,看来还是早点嫁出去算了。”
“哥哥!”这回翡雅的脸顿时红起来,偷偷望了我一眼。
衆人善意的笑起来,我看见金沙公爵的神色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什幺。
大家重新落座又聊了一会,随着各人的倦意逐渐袭上心头终于意犹未尽的散去。
翡雅象欢乐的小鸟般领着我走进金沙公爵刚爲我安排好的客房,希菡雅和安鹭笛也跟了进来。
安鹭笛刚关上门,翡雅就犹如风一样将我扑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她凝视着我的脸庞恶狠狠的道:“修岚,你竟然敢扔下我一个多月不管,看我要怎幺惩罚你?”
安鹭笛娇笑道:“不要嘴上说的那幺兇了,我和希菡雅都可以作证,这些天哭的最多的就是你。”
翡雅的脸一红,哼道:“才不是呢,哭的最多的是希菡雅姐姐,在她面前我连修岚的名字都不敢提。”
希菡雅娇羞道:“翡雅,你怎幺编排起我了?”
翡雅还想说什幺,樱唇已被我封住。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奇怪的是没有见到她们的时候心中也并不如何牵挂,甚至很少会想起她们。
对于我来说,女人不过是我征服的战利品中的一种,我需要她们忠诚于我,却不会爲她们牵挂。
可是当翡雅火烫的娇躯压在我身上,鼻子裏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少女幽香时,我的心却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不是情慾的沖动,而是另外一种莫明的滋味。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也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就彷佛是什幺珍贵的东西,在失落多日后终于回到我的手裏。
怎幺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有些茫然,我似乎生来就漠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却爲什幺忽然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修岚,佔有我吧!”翡雅蓦然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着我深情的叫道,美丽娇豔的脸蛋上蕩漾着不可抑制的情潮。
我的慾念猛然被挑起,翻身将翡雅压在自己的身下,痛快品嚐着她娇嫩香滑的小舌尖,双手探进了她的衣服裏。
翡雅没有抗拒,迷醉的闭起眼睛,可爱的小鼻子裏发出轻轻的呻吟。
安鹭笛忽然动情的从后抱住我,用她丰满的胸脯不断摩擦我的背脊道:“主人,我们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我的慾火顿时高涨,探手将希菡雅也拉倒在床上,粗暴武断的命令道:“今晚谁也不准溜,我要让你们在我的身下呻吟娇喘到天亮!”
积郁已久的慾念终于如洪水般的爆发,将三女吞噬在疯狂激情的深夜裏。
天微亮,我和金沙公爵已经穿戴整齐,在银甲卫士的簇拥下前往皇宫出席宫廷早会。
经过昨晚的事情,随行的卫士增加了一倍,清脆的马蹄踏在青石条的街道上分外清幽。
这个时候,在别府客房裏的三女恐怕还熟睡如泥,曆经昨晚的鏖战她们最后连说话的气力都失去,只懂得满足的细细娇喘。
我的精神却越来越充足,当希菡雅她们将身心彻底向我开放的一刻,我再次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体内的暗黑能量与游离在宇宙间的能量不断融合,最后被吸纳回我的体中。
这种体验难以言喻,整个人彷彿瞬间飞腾起来,像风一般在黑色的夜幕裏翺翔。
所以,虽然三女都精疲力竭,我却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出席宫廷早会的人并不多,却都是嘉修陛下的心腹与重臣。
在这些人中,我的身份显得有些特殊。
虽然我是嘉修陛下的外孙,但在蒙思顿宫廷中并没有一官半职,如果不是嘉修陛下的特许,我本不能出席。
当我站在最末一排,视线穿越身前的达官显贵最终看到高高在上的蒙思顿皇帝嘉修的时候,心中涌动起一股强烈的莫名慾望。
有一天,我会站的更高,不仅是比亚雷尔和蒙思顿,我要让整个大陆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要像在噩梦中看见的那位天神一样,伫立在大陆最高的山巅,伫立在云峰之上,睥睨四海,叱咤风云。
我要完成我的宿命,寻找回我的记忆。
当我有一天可以抛开修岚王子的身份时,我会让世人都明白,我是谁。
“修岚,我的外孙,到我的跟前来。”
大殿中嘉修陛下威严慈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镇定自若走出人群,超越过身前的王公贵族,在嘉修陛下的龙案前站定。
“陛下!”
我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屹立,即使是嘉修也休想让我低头。
嘉修的眼中闪过一丝讚赏。
没有人敢向昨晚的欧特皇子那般出声呵斥,大殿裏只有嘉修陛下的声音道:“修岚,当我听说我的女婿被考兰卑鄙的杀害,我的外孙被人四处追杀。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起蒙思顿的百万雄师,碾碎比亚雷尔,活捉考兰爲我的女婿报仇血恨,爲我的外孙讨回公道。但是,我没有真的这幺做,你知道是爲什幺?”
我从容回答道:“因爲你是蒙思顿的皇帝!”
大殿中的人们无不露出愕然神色,惟有站在欧特皇子身旁的另一名中年皇子的眼睛裏闪过一缕高深莫测的精光。
先前,金沙公爵向我指点过他。
马斯廷皇子——与欧特、亚丁争夺帝位的人。
“说的好!”嘉修陛下猛拍扶手,怅怅的歎息道:“我是蒙思顿的皇帝,世人眼中最有权势的人。可是,我却不能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事,因爲我不得不爲蒙思顿千万臣民着想,不得不爲祖先传承的基业着想。”
马斯廷皇子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他已经体会到嘉修陛下话中的意味。
而其他人无一不是仰慕崇敬的神情,被嘉修陛下无与伦比的胸襟气魄所折服。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是我却发觉到在他的嘴角隐含着一丝複杂的冷笑。
亚丁皇子,号称衆皇子中最阴冷无情的一位。
“修岚,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複国,爲你的父亲报仇。虽然这样的目标现在看来遥不可及,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完成——我嘉修的后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嘉修陛下的声音具有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即便是我也不禁爲之震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回答道:“陛下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会让你看见比亚雷尔複国的一天!”
嘉修陛下敏锐的目光凝视我许久,终于长歎一声道:“你要不是我的外孙,而是我的孙子该多好?”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的人无不色变。
欧特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嫉恨,亚丁皇子的冷笑更加明显,而马斯廷却反而微微的露出笑容。
我的心头一震,思索嘉修陛下这一句突如其来感歎的用意。
然而,这只是开始。
嘉修陛下下面的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修岚,我以蒙思顿皇帝的名义册封你爲比亚雷尔公爵,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收複原本属于你的土地。一旦你成爲比亚雷尔的国王,我就将我最锺爱的孙女镜月公主下嫁予你!”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惟听见我低沉的声音回答道:“谢陛下!”
第四章春风青云
早会结束后,我和金沙公爵被传召觐见。
于是,我第二次走进了嘉修陛下的书房。
昨晚,我是一个比亚雷尔的落难王子,现在我的身份却是蒙思顿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比亚雷尔公爵。
不过,我的心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欣喜。
除了一个空洞的头衔以外,我依然一无所有。
或许,还有一个关于镜月公主的承诺,就像当年将自己的女儿下嫁比亚雷尔一般。
只是一笔交易,而我却连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是第一回听到。
“修岚,昨晚你和金沙公爵出宫后遇到刺客的袭击?”
“是,陛下。”我回答说,心中一点也不惊讶嘉修陛下会知道这件事情。
嘉修陛下的眼中闪烁着一道森冷的寒光,显然刺客几近于向他挑衅的行爲将蒙思顿的皇帝激怒。
“金沙公爵,刺客袭击的目标是你?”
“是的,陛下。”金沙公爵沉声回答:“露面的三名刺客中只逃脱一人,另外两人中一个被臣击毙,另一个服毒自尽。”
“你认爲是谁干的?”
金沙公爵沉吟道:“或许是黑旗团的余孽?”
嘉修陛下冷笑道:“你真的这幺想?”
金沙公爵苦笑说:“虽然臣也不相信黑旗团余孽有这样的实力和胆子在帝都行刺臣,可是臣除此以外并无仇家,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要谋害臣?”
嘉修陛下徐徐道:“也许是有人认爲你的存在妨碍了他?”
金沙公爵一震道:“臣只知道效忠陛下与帝国,从来没有想过会妨碍谁?”
“不用解释了,金沙公爵。”嘉修陛下摆摆手,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私下你是封疆四公中唯一支持欧特的人,因爲他毕竟是我的长子,又得到圣殿的辅助。但是,有人会不高兴。”
金沙公爵连忙单膝跪地道:“臣只效忠陛下一人,若陛下百年后臣也只效忠陛下传位的皇子。”
嘉修陛下微笑道:“起来吧,你的忠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刺杀你?要知道这个人必然是得知了你昨晚入宫的消息才能如此从容精心的布局,还险些得逞。”
金沙公爵微微鬆了口气,以他的身份和桀骜在嘉修陛下面前依旧恭敬低调,不敢有半点闪失。
“修岚,你知道爲什幺我这幺看重这件事情,除了金沙公爵是我的重臣和皇储之争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什幺?”
面对嘉修陛下突然的提问,我镇定的回答道:“陛下的皇宫裏有内奸。”
“不错!”嘉修陛下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冷冷道:“欧特是不会向金沙公爵下手的,而且昨晚他一直陪我到很晚,根本没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除非是皇宫裏有别人这幺做了,这个人我一定要找出来,否则以后我别想安稳的睡觉。”
金沙公爵的脸上出现了坚毅之色,沉声道:“无论他是谁,想要杀死臣,臣可以不计较;但是若妄图动陛下一根手指头,臣发誓将他碎尸万段!”
嘉修陛下却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透着一丝阴森:“先是德博将军和修岚在红石城遭遇刺客,然后是黑旗团明目张胆的袭击,昨晚又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要刺杀帝国重臣,也许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也许不是,终究是有人按耐不住寂寞想来考验我是否老朽了?”
他的目光投向我和金沙公爵,语气又变的和蔼,道:“你们放心,我已经命人彻查,一定会叫这件事情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心中冷笑,无论嘉修陛下是否真的能够查出幕后的那个人是谁,这件事情最后唯一真正得益的人必定是欧特皇子。至于亚丁和马斯廷两位殿下,现在最好企求嘉修陛下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
“修岚,从今天起你就是蒙思顿帝国的比亚雷尔公爵,我将在圣殿城中的一处行苑赠送予你,作爲你今后的府邸。至于僕人和侍女,行苑中本有配备我也一起送给你,如果你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儘管向我提出。”
我的心中一怔,一国皇帝将自己的行苑赐予臣属几乎是不曾听闻的事情,何况我只是一个初来乍到异国王子?
嘉修陛下表面上一再的向我示好,究竟有什幺样的用意?
或许这绝对不是用他欣赏我可以解释,但如果说要利用我,我又有什幺利用价值?
我只不过是修岚,从前是一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虽然现在我的形象因爲失忆后的转变而在别人眼裏发生变化,但比起金沙公爵等人依旧远有不如。
我淡淡的回答道:“我已经很满意了,陛下。”
嘉修陛下感慨的说:“眼下我也只能爲你做这幺多,我把自己最锺爱的孙女也许配给你其实也是爲了补偿我不能亲自出兵爲你複国的遗憾。但是,修岚,从昨晚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那样的修岚只会令我看轻,你知道爲什幺?”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徐徐道:“只要了解陛下是什幺样的人,就会明白爲什幺。”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讚赏的道:“虽然你比我小了整整五十岁,却更加像我的知己。
你很少开口却从不废话,和你这样的人聊天真是一种享受。”
他舒适的坐在椅子裏,继续悠然说道:“有人说你是因爲失忆才变成今天的模样,如果是真的,我看还要感谢那个将你刺成重伤的人。修岚,我相信你一定会收複比亚雷尔,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也一定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镜月公主,她是除了你以外我最喜欢和欣赏的晚辈。”
我淡然回答道:“或许镜月公主并不愿意嫁给我。”
“她会的,”嘉修陛下微笑说:“我有这个信心。至于你的那些旧臣依旧归你统领,他们的封赏我会让人另外安排。再有就是按照帝国的惯例,像你这样身份的公爵可以配备500银甲卫士作爲扈从,我已经让欧特替你安排了。”
“谢陛下。”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吧,”嘉修陛下苦笑说:“过一会我还必须会见几个小国的使节。修岚,明天下午我会派人来接你,你陪我去水镜湖钓鱼吧。”
“是,陛下。”
我和金沙公爵站起身,施礼退出书房。
当我们刚走到书房门口,却听见嘉修扬声道:“金沙公爵!”
“陛下?”金沙公爵赶紧迴声道。
“记住,对外不要透露刚才我们交谈的内容,即使是对欧特也不可以。”
“是,陛下!”【云霄阁整理收藏】
嘉修陛下忽然流露出关切之色,又轻声道:“你自己在帝都的日子裏要小心,尤其留意别人的暗算。我不想失去一个像你这样的忠贞重臣。”
金沙公爵感动的道:“谢陛下,臣一定保着有用之躯爲陛下和帝国誓死尽忠!”
“修岚,你也多小心。”
我点点头,嘉修陛下轻轻挥手道:“去吧。”
我和金沙公爵离开书房,走出一段后金沙公爵才低声道:“修岚王子,说一句老实话,现在连我都有些嫉妒你了。我侍奉陛下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喜欢一个人。”
我淡淡道:“或许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称呼我修岚公爵了,金沙公爵。”
金沙公爵一怔,继而笑道:“不错,你已经是比亚雷尔公爵了。”
我微微一笑,却蓦然心有所感,回头。
一名身穿湖蓝色云裳的少女正从我刚才经过的走廊上飘然走向嘉修陛下的书房。
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是内心涌起莫名的震动。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背影,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和绝世无双的风姿,即使是夕兰大陆最伟大的画家也难以用画笔描绘。
虽然没有见到她的容貌,可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背影的主人必定拥有惊世绝俗的美丽和丰姿。
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那个绝美的背影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甚至是大陆的第一美女。”金沙公爵这才缓缓说道:“她是圣殿宫近百年以来唯一被宫主收纳的皇室弟子,也是唯一在十八岁就能走出圣殿宫的传人。”
圣殿宫!
我的心中升腾起莫名的寒意,没有想到这幺快就遇到了它的传人,甚至可能成爲我的妻子。
宿命,究竟爲我安排了什幺?
而我,又该如何改变与面对?
回到金沙公爵的别府用完午饭,罗伊兴奋的沖进客厅叫道:“主人,内务府的温裏特大人在外面等候您去接收嘉修陛下的行苑。”
德博愕然道:“这幺快,我还以爲至少要等陛下的七十寿诞过后呢。”
翡雅兴奋的叫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参观修岚的新府邸吧!”
衆人纷纷起身走出客厅,身穿伯爵华服的内务府总管温裏特一脸笑容的迎上我道:“修岚公爵,陛下命我请您去接收行苑。”
德博问道:“温裏特大人,行苑裏的东西不需要腾空吗?”
温裏特微笑道:“陛下吩咐,除了皇室专用的物品和陛下尤爲锺爱的一些私人器皿外其余的东西全部转赠修岚公爵。所以,行苑用了半个上午就整理完毕,修岚公爵可以随时入住。”
一行人在衆多银甲卫士的簇拥下浩浩蕩蕩穿越过半个城区,嘉修皇帝在圣殿城中的行苑赫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行苑坐落在城北一座名叫“叠翠丘”的小山丘上,四周绿树成荫,清幽雅緻。
在行苑的门前牌匾上烫金的字体镌刻着“叠翠苑”。
走进行苑,衆人更是爲其中精緻秀丽的景观迷醉。虽然气势上无法和皇宫相比,但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匠心独具。
最令人叫绝的是站在行苑后花园的“揽镜亭”中可将风景如画的水镜湖俯瞰眼底,天气晴朗时甚至可以望见湖光山色中遥遥伫立的圣殿岛。
温裏特伯爵驾轻就熟的引导衆人在苑中走马观花的参观了一遍,每到一处总会引起衆人对周围美景的由衷讚歎。金沙公爵是除了温裏特伯爵外唯一进入过叠翠苑的人,但以前都是陪同嘉修陛下,根本没有閑情逸致来欣赏苑中景色,如今也不禁看的讚赏不绝。
德博更是眼红道:“修岚公爵,不管怎幺说你也应该爲我留一间面向水镜湖的客房,我今后再到帝都便住在这儿了。”
翡雅哼了一声道:“哪裏轮的到你,总该先让我选一间吧。”
金沙公爵望着一对儿女苦笑道:“听你们的口气好像这行苑是你们的一般。”
我若无其事的道:“没有关係,我只要一间屋子就够了。”
我不需要享受,我唯一的享受就是体验征服的乐趣。
虽然叠翠苑的风景令所有人陶醉,可是我却丝毫不感兴趣。
或许,我更加喜欢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的伫立在“揽镜亭”中,望着远处的湖水,俯瞰号称人类圣道守护者的圣殿宫。
忽然听见希菡雅惊喜的声音道:“快看,这儿的荷花池裏有金鱼。”
温裏特伯爵闻言笑道:“这些金鱼都是由沙达尔王国进贡的珍品,在整个夕兰大陆都算是稀世之物。”
一圈下来办完交接手续,衆人都有些累了。
温裏特伯爵首先起身告辞,我和金沙公爵、德博三人坐在书房裏品着香茶休息。
金沙公爵感慨的道:“真是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将叠翠苑也送给你,起先我本以爲会是圣殿城中的另外两处行苑之一。”
德博羡慕的道:“有这幺一座漂亮的府邸,还用发愁美女不愿登门吗?”
金沙公爵怒道:“你的脑袋裏除了这些能不能用来思考点别的?”
“别的?”德博一怔问道:“别的什幺?”
金沙公爵气的不理他,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道:“修岚公爵,有一件事情我想拜託你。”
我淡然道:“你和我说话似乎不必用拜託这幺刺耳的字眼。”
金沙公爵苦笑道:“但是这件事情却只有拜託公爵你了。”
德博奇怪道:“父亲,是什幺事情?我不能替你做幺?”
金沙公爵哼道:“你妹妹的终生大事你能替她做吗?”
德博目瞪口呆,我心中也是一怔。
金沙公爵歎了一口气道:“我看的出,翡雅爱上了你,修岚公爵。在你失蹤的一个月中她每天魂不守舍,连笑容也不见了。可是你一回来她就恢複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加快乐。虽然她没有和我说起,但我知道翡雅已经离不开你。所以,修岚公爵,如果你觉得翡雅不会令你蒙羞,我想拜託你在今后的日子裏替我照料她。”
我有些茫然,照料一个女人?
爲什幺要我来照料?
我习惯于孤独,女人只是我的财産和尤物。
我享受征服女人时候的快乐,享受她们在我鞭挞下婉转嘤咛的啼呼。
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要照料一个女人。
金沙公爵苦笑说:“我知道这幺说可能令公爵你爲难,其实我只是希望如果翡雅希望留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接纳她,不要赶她走。”
我轻轻哼了一声,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翡雅清纯娇豔的面容。
不知道爲什幺,我蓦然感觉一阵茫然,低声道:“我已经接纳她了,你不必担心她会离开,我会让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是的,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能背叛我,更不能离开我。
因爲她是我的女人,我的财産。
永远都是。
金沙公爵鬆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有修岚公爵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虽然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幺一个女儿,自然疼爱的多些。”
德博兴奋的道:“太好了,修岚公爵,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我没有说话,心中思索爲什幺金沙公爵突然将翡雅拜託给我。
或许他是出于女儿幸福的考虑,或许他和嘉修陛下一样,是爲了拉拢我或别有用意。
我相信他很早就知道翡雅和我的事情,只是一直装做糊涂。
因爲如果我还是一个落难的比亚雷尔王子,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把翡雅交给我,即使翡雅再爱我也不可能。
但从昨天开始,形势已经不同。
我不再是像丧家之犬的修岚王子,而是蒙思顿的比亚雷尔公爵。得到嘉修陛下的欣赏,甚至将自己的行苑也赠送给我,而且许诺在我複国后将最锺爱的孙女镜月公主嫁给我。
这些,使得金沙公爵意识到我的价值。
金沙公爵注视自己的儿子,徐徐道:“德博,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帝都不比红石城,在圣殿城的日子裏你要随时小心,最好少去妓院,更不要去勾引那些贵族少女。”
德博嘿嘿一笑道:“我明白,父亲。不过昨晚的刺客是否有眉目了?”
金沙公爵摇摇头道:“早上陛下向我提及过此事,并表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眼下还不清楚是谁干的。”
“父亲,你认爲会是谁?”
金沙公爵有意无意望我一眼,喟然道:“这实在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封疆四公中只有我支持欧特皇子,这自然会招致另外两位殿下的不满,不过要说他们敢在帝都下手杀我,却又令人难以置信。”
这才是金沙公爵内心的真实想法,昨晚遇刺后他就曾经暗示过,现在话中的意思就更加明显。
如果不是翡雅的关係,或许他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将嫌疑直接指向亚丁和马斯廷。
儘管说话时候,金沙公爵的面色依然平静,我却能够觉察到他潜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杀机。
表面上平静繁荣的帝都,其实宛如一座蕴藏着灼热熔浆的火山,距离喷发的日子并不遥远了。
第五章临湖垂钓
皎月清风。
夜色席捲我的衣襟。
揽镜亭在我的脚下,远处的水镜湖沉浸在一片静谧裏。
看不见圣殿岛,却看见映照湖中的明月。
我的思绪飞扬,恍然想起白天在皇宫中的那道背影。
湖蓝色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动。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的第一美女,也是圣殿得意传人。
她的父亲是已经过世的哈米甘皇子,曾经是皇位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她是嘉修陛下最锺爱的孙女,也许会在某一天成爲我的女人。
嘉修爲什幺要这幺做?
从昨晚我觐见他一直到现在,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却一再向我示好,难道只是爲了所谓的祖孙之情。
我的心底泛起一阵冷笑,不会是这样。
至少,他现在已经成功的激起许多人对我的嫉恨——那句假设之言我尤在耳,我绝对不信他是无心的有感而发。
可是他又爲什幺要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
仅仅是爲了拉拢我幺?
又或者还有什幺我未曾察觉的企图?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起无数的猜测,感觉到了嘉修陛下的城府和睿智。
“主人,”罗伊的声音在揽镜亭外响起:“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求见。”
区利南将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而引起我兴趣的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身份。
圣殿骑士团只有5000人,负责戍守皇宫,保卫皇室的安全。
所有的士兵清一色由圣殿派人训练,高级的将领更是由圣殿系统出身的高手担任。
他们是嘉修陛下最可信任和仰赖的力量,也是夕兰大陆最精锐的军团之一。
我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圣殿,区利南将军,没有想到真是他们先找到我的头上。
但是,这幺晚的工夫,区利南爲什幺还要来见我?
或许我该见他一面,藉此可以查看圣殿的底细。
“让他到这裏来见我。”
“是,主人。”
片刻后,我蓦然感受到背后一股淩厉的气势压迫而来。
犹如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区利南到了。
在他距离揽镜亭大约二十步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完全是因爲这道惊人的气势。
如果他是我的敌人,那幺他会是一个劲敌。
我没有回头,双手悠閑的负在身后,让我的视线追逐在天际的风裏。
“修岚公爵,您好。”
区利南的声音显得冷傲僵硬,隐约间我似乎预感到他的来意并不善。
甚至在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股敌意和刻意埋藏的杀机。
我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区利南将军,你找我有什幺事情?”
“我要你放弃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一动,终于明白嘉修陛下的用心。
表面他慷慨的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实际上却将我摆到明处。
衆多镜月公主的仰慕者势必把我看作衆矢之的,欲除之后快。
轻描淡写的一手,已经在我周围布下了无数的暗礁和敌人。
可是他爲什幺要这幺做?
是爲了阻止我複国,还是察觉到我的威胁?
不管怎幺说,他的计谋已经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冷笑道:“爲什幺?”
“因爲你不配,”区利南冷冷的回答道:“你不过是一个比亚雷尔的丧家之犬,根本就配不上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涌起冰冷的杀意,语气却变的更加平静:“这不是你说了就算,镜月公主许配给我是陛下的旨意。”
区利南宛如呻吟的低喉道:“从她六岁开始,我们就一起在圣殿宫中修行,十三年来我们朝夕与共,我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我哼道:“你在我面前这样谈论镜月公主,是否算一种挑衅?”
“我不明白陛下爲什幺要这幺做,但是你必须放弃,必须向陛下退婚!”
我冷冷一笑道:“你未免太心急了吧,不要忘记即使镜月公主要嫁给我也要等到我收複比亚雷尔之后。”
“正因爲这样我才要你立刻退婚,你若收複了比亚雷尔,公主就不得不嫁给你;你若一日不收複比亚雷尔,公主就一日不能嫁给别人!”
“如果我不退婚呢?”
区利南的身上突然瀰漫起浓郁的杀气,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和你决斗,把你杀死。”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缓缓回过身,第一次面对区利南的眼睛。
他大约三十岁不到的模样,容貌俊冷孤傲,眼睛裏却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就是圣殿的所谓高手?
或许他已经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是他的锋芒太露,从修爲上而言还无法企及当晚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那名无名高手。
我有把握击败他,甚至杀了他,如果我的暗黑能量恢複到颠峰状态。
如今即使让嘉修如愿看见我和圣殿的火併,我也要出手。
他已激起了我的杀意。
但是我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动手,我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你要和我决斗?”我淡淡的道:“我爲什幺要答应?”
区利南一怔,继而得意的笑道:“传闻说的果然不错,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真的是一个不敢接受挑战的懦夫。”
我的心底燃烧起灼热的杀机,无论他是什幺人,无论他有什幺背景,仅凭刚才的一句话,就算是圣殿宫主来了也救不了他。
——他侮辱的不是修岚,而是我!
石屋主人曾经警告我不要和圣殿发生沖突,但我没有忘记我对他的回答。
除非圣殿不招惹我,否则我一样要把它踏平!
我脸上忽然出现了微笑,很单纯的微笑:“我不是怕接受挑战,我是担心陛下不允许我们私下的决斗。万一要是你不幸死在我的手裏,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会出缺,那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区利南嘿嘿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明天我就向陛下请旨,同意我们决斗。但愿你不要再做懦夫。”
我淡淡一笑道:“夜了,回去好好计数你剩下的日子。”
区利南眼裏凶光一闪,哼了一声快步走出揽镜亭,消失在黑夜裏。
我的视线目送他消失,嘴角泛起一缕冰冷的微笑,就向是从地狱发出的呼唤。
计数你的日子吧,区利南。
你的死期从这一刻开始倒数,无论是谁也阻拦不了。
我不担心嘉修陛下会拒绝我们的决斗——这不正是他渴望看见的事情幺?
借圣殿之手除去我,除去一个表面关爱有嘉的人。
可惜,我不是他想像中的修岚,我不会令他失望。
“主人?”希菡雅温柔委婉的声音在亭外轻轻响起,藉着月色我看见她面容上的一缕隐忧。
“你都听见了?”
希菡雅点点头,走到我身边道:“他身爲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又是圣殿出身的人,主人您——”
我不满的冷笑道:“你怕我被他杀死?”
希菡雅摇摇头,歎息道:“不知道爲什幺,自从主人失忆后,我反而对主人生出无比强大的信心。我并不担心主人会输给他,只是怕因此会得罪嘉修陛下和圣殿。”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远远飘向夜空,在天际迴蕩。
我身手搂过希菡雅,徐徐道:“我不怕得罪任何人,任何人也休想侮辱我,否则就用他的鲜血洗清!”
风吹起我的黑髮,飘扬在静谧的夜色中。
我的身躯伟岸屹立,目光中射出强大的信心,宛如一尊天神。
希菡雅沉醉在我的怀抱裏,轻声呢喃道:“主人,希菡雅永远都是您的女人。”
我的心头一热,猛然将她横身抱起,低头痛吻她的樱唇。
希菡雅被我逗弄的面红耳赤,细细娇喘道:“主人,您——”
“我要你,”我低声道:“就在这裏。”
第二天午后,一辆豪华的皇家马车嘎然停在叠翠苑大门前,迎候我到水镜湖。
在水镜湖的一片小石滩旁,嘉修陛下正悠然自得的独自垂钓,身后百米开外伫立着两列金甲卫士。
我拿着渔具沿着碎石铺就的小道走到嘉修陛下身旁坐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淡然道:“这裏的风景是湖滨最好的一处,观看平湖落日更是绝佳。”
我放目望去,湖面上碧波万顷,风平浪静,金色的粼光熠熠生辉。
我的胸襟爲之一畅,涌起了无限豪情。
嘉修陛下喃喃语道:“我最喜欢在这裏钓鱼,看着湖关山色思考一些问题。你不觉得面对水镜湖,自己的胸怀也会变的广阔许多幺,修岚?”
我放下鱼饵,将钓鈎甩入湖中,一阵涟漪蕩漾。
“如果可以,我更喜欢面对的是大海。”我淡淡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一笑说:“我在十年前曾经巡曆南疆,在海边的行苑中小住了三天。每天早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窗口等待日出,只有在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又何等的伟大。这种奇妙的感觉,你能够了解幺?”
“我没有见过海。”
嘉修陛下失笑道:“对了,你一直在比亚雷尔长大,那裏是看不到海的。”
忽然,嘉修陛下的渔标微微颤动,他微笑道:“有鱼上鈎了。”
他的手腕一抖一振,一条近十斤重的大鱼被轻而易举的提出湖面,颓然摔落在石滩上无望的挣扎。
一名侍从急忙从远出跑来,解开鱼鈎将大鱼装入篓内道:“恭喜陛下,又是一条大鱼。”
嘉修陛下的脸上丝毫没有兴奋得意的神色,平静的道:“对于我来说,最期待的是鱼儿上鈎的一刻,当它被钓出水面一切便失去悬念,也就毫无乐趣可言。”
我不由怦然心动。
是的,最值得期待的一刻永远是等待大鱼咬上诱饵的时候,只有那时候才能体会到剎那的惊心动魄和征服快感。
当悬念消失,面对自己的胜利可能只剩下一阵莫名的空虚。
于是,爲了寻觅新的快感,不得不继续寻找悬念和挑战,生命只有如此方有意义。
嘉修,竟然也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或许,他才是我抵达蒙思顿后所遇到的最强劲的敌人。
我忽然心有所感,低声问道:“是否陛下已经查出是谁要刺杀金沙公爵了?”
嘉修陛下的眼睛裏划过一道讚赏的神色,微笑说:“虽然没有查出是谁想杀死金沙公爵,可我已经晓得前天晚上偷偷溜出皇宫送信的人是谁。”
“真有人偷出皇宫送信?”
“哼,他是我平日一直十分信任的一名侍官,前天晚上却莫名其妙失蹤了一阵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除他以外那段时间裏还有四个人出过皇宫,可是嫌疑都已经排除,只剩下他了。”
“知道他是给谁送的信幺,陛下?”
嘉修陛下冷冷道:“他自尽了,在我的侍卫找到他时,死在了自己的屋子裏,用的是和那晚刺客同样的毒药。”
我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线索断了。
嘉修陛下凝视湖面,语气平静的道:“即使这样,我也有办法查出幕后的那个人。否则,真会有人笑我老朽了。”
这个时候,一名侍从走到嘉修陛下身旁低声耳语,却并没有躲过我敏锐的听觉。
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求见。
我的心中一阵冷笑,自然明白他要求见嘉修陛下爲的是什幺事情。
看来,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嘉修陛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因爲被人打断了难得的閑情逸致而不悦,低声道:“他来干什幺?”
那名侍从摇摇头道:“陛下,看他很焦急的模样,似有什幺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道:“让他过来吧。”
我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从嘉修陛下的神情反应中隐隐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颇爲冷淡。
身后响起区利南的脚步声,一身白银骑士铠甲的他看上去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陛下!”区利南站在五步外向嘉修陛下施礼道,当他的目光扫视过我的时候,射出难以掩饰的嫉恨光芒。
“说吧,你找我有什幺事?”嘉修陛下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区利南微微一弓身,吸了一口气道:“臣请求与修岚公爵举行一次决斗,请陛下做公证人。”
嘉修陛下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问道:“要和比亚雷尔公爵决斗,爲什幺?”
区利南大声道:“因爲他配不上镜月公主!”
嘉修陛下嘴角浮现一缕冷笑,道:“镜月公主是我亲口答应在修岚公爵複国后下嫁给他的,你这幺说是在置疑我的决定?”
“臣不敢,臣只是请求陛下允许与修岚公爵决斗!”
“如果我不允许呢?”
区利南脸色一变,迟疑片刻后终于冷然道:“陛下这幺说是害怕臣在决斗中杀死您的好外孙?”
我的心头一震,没有料到区利南居然敢当着嘉修陛下说出这幺激进的话。
他不过是一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便身份特殊却也无法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
果然,嘉修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但是很快恢複平静道:“是谁给你胆子和我这样说话?”
区利南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沖动,低头恭声道:“陛下恕罪!”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和顔悦色的问道:“修岚,区利南将军想同你决斗,你有什幺意见?”
我心中隐隐感觉到区利南虽然低头认错,但是心中并没有真的服气。
他似乎并不十分畏惧嘉修陛下,难道是因爲有圣殿在背后撑腰?
但这些还不是现在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我必须先藉这个机会除去区利南。
我的突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我居然必须爲一个从没有真正见到过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决斗。
而且,我还十分盼望这场决斗。
不是爲了镜月公主,而是我心头无法遏止的杀意。
我平静的回答道:“我可以随时接受他的挑战,陛下。”
嘉修陛下凝视着我,却无法从我平静的表情中察觉到什幺,于是道:“修岚,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输了我就要取消婚约。”
我的心底冷笑,事情的发展不正是嘉修所期望的幺,至于婚约甚至镜月公主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我明白,可是我不会输。”我平静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点头,我也同样看不出在他的神情后面究竟在想什幺?
他徐徐说道:“区利南将军,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婚约自然取消。倘若是你输了呢?”
区利南不屑的朝我冷笑道:“如果我输了,就甘愿让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
“好,明天早会结束后,我准许你们大殿决斗,由我做公证人!”
区利南难以抑制脸上的喜色,单膝跪地大声道:“谢陛下!”
嘉修陛下淡然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区利南临走前又冷冷盯了我一眼,大步离去。
“又有鱼儿上鈎了,”嘉修陛下忽然轻声道,湖面上的鱼标微微颤动。
“修岚,我希望明天你能赢,”嘉修陛下熟练的将一条大鱼从水面下钓起,我漠然望着那条拼命挣扎的鱼儿,不知道在嘉修陛下的心目中它究竟是我还是区利南?
又或者两者都是。
第六章宫廷决斗
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将在明天宫廷早会后举行决斗的消息风一般刮遍全城。
今夜,圣殿城所有的人们都不必苦恼如何消磨无聊的光阴,他们尽可以唾沫横飞的议论关于这场决斗的事情,并津津乐道于镜月公主的美丽。
在夕兰大陆,男人之间爲了争夺一个心仪的女人而进行决斗,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不仅决斗的双方是我修岚公爵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更因爲那个女人是镜月公主。
于是,人们的话题不约而同的着落在这件事上便不足爲奇。
惟独在我的客厅裏此时却一片岑寂,希菡雅、安鹭笛、翡雅、阿兰佐、尤裏鲁、费冰和罗伊各自默然坐在椅子裏,一双双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彷彿是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在任何人眼裏,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
我不可能战胜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使是我身边的人也这幺想。
在他们的眼中,经曆了那幺多事,我依旧还是那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即便有所惊人之举,却也无法改变他们心目中多年形成的印象。
我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明天我会用区利南的鲜血做出回答。
既然挑战摆在面前,我就绝对没有退缩躲避的道理,那不是我的性格。
也许嘉修陛下想藉区利南的手除去我,也许他是想利用我除去区利南,无论哪一种结果发生对于他都不算错。
而对于我,又怎幺可能让嘉修陛下和区利南将军失望?
“修岚公爵!”
德博急急忙忙闯进客厅,看我正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茶,一脸苦笑说:“我听说你明天要和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德博睁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歎息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哪裏听到这个消息的?是赌场!今晚圣殿城所有的大赌场都开盘下注你和区利南的决斗,可是他们赌的不是谁输谁赢,而是你可以坚持几招?”
我冷冷一笑,问道:“没有人买我会赢吗?”
德博歎了口气道:“我倒很想买你赢,可是我却想不出一点这样的可能。”
“爲什幺?”
“对方可是区利南将军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圣殿三大长老之一的施莱格大贤者的嫡传弟子。虽然我知道你失忆后有了惊人的变化,可依然不可能是区利南将军的对手。要知道,能够在他剑下逃过十招的人就足以向别人夸耀了。”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出客厅道:“这样的废话我听的太多了。”
德博不死心追在我身后道:“这就更加说明没人看好你,你根本就不该接受区利南的挑战。”
我猛然回身,漠然望着德博沉声道:“你也想教导我应该怎幺做,不应该怎幺做?”
德博被我咄人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咕哝道:“我才懒得管你,我是怕翡雅还没过门就要做寡妇。”
我凝视德博,徐徐道:“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回到赌场把全部家当都压在我这边,然后等着明天收钱。”
德博目瞪口呆看着我,我不再理他,走进后花园。
月光皎洁的映照在身上,远处的揽镜亭孤独的伫立在黑夜裏。
像我的影子。
“有一件事情老爸叫我转告你。”德博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道:“那个偷偷出宫送信的家伙被找到了,不过已经自尽。”
我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
德博神秘的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知道?”
德博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不要忘了我老爸是谁,这点小事怎幺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德博吸了一口气,轻轻道:“送信的人叫术查尔,是陛下的侍官,他的一个堂弟在亚丁殿下府中做幕僚。”
“是他?”
“八九不离十了,”德博道:“今天早上陛下在早会后单独召见亚丁殿下,你说还会有什幺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这幺容易就找到亚丁皇子的把柄,他就根本不可能和欧特、马斯廷明争暗斗这幺多年。
不过这一切还是等到明天解决了区利南以后再考虑吧。
第二天清晨,我拒绝希菡雅等人要在皇宫门前守侯的请求,只让尤裏鲁带了十名银甲卫士随从。
送别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敢再多说什幺,惟恐影响我的心情。
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也许在他们心中祈祷的不是我会赢,而是乞求区利南不会将我杀死。
我毫不理睬,跃上坐骑。
希菡雅最后爲我整理衣袍低声道:“主人,我们就在这裏等您凯旋而归,您一定要小心。”
翡雅眼睛裏全是泪水——昨晚她偷偷哭了半宿却以爲我不知道,红肿的眼眶早已出卖了她。
她努力朝我笑道:“你一定能赢,修岚,我和希菡雅、安鹭笛都会爲你祈祷。”一向洒脱的安鹭笛也说不出话,抱着雪电藏在希菡雅的身后,眼睛却一刻也不肯离开我。
阿兰佐、费冰、罗伊站在台阶上,小声在叮嘱尤裏鲁什幺。
我冷冷扫视衆人,道:“好了,都回去吧,不要像在送一个死人。”
我对他们的悲戚和泪水腻烦透了。
“主人!”
安鹭笛终于忍不住扑到马前死死抱住我的腿道:“您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被他们折腾的有些不耐烦,怒气油然而起,正想一脚踹开安鹭笛,却低头看见她忧伤挂念的模样不知道爲什幺歎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背脊道:“放心,我今晚还要好好收拾你们呢。”
安鹭笛鬆开我的腿,神情坚定的道:“主人,我们等您回来。”
我低声一喝,坐骑撒开四蹄,捲起一路烟尘朝皇宫奔驰而去。
我感到他们的视线一直在凝望我,直到我消失不见。
刚到皇宫门前我就遇到了金沙公爵。
看来他站在那儿等我已有一段时间,衣襟上凝着细小的露水。
他看见我便露出苦笑道:“修岚公爵,你怎幺不声不响就接受了区利南将军的挑战?”
“是他先找上我的,你应该去问他。”
金沙公爵歎口气道:“他对镜月公主的爱慕蒙思顿人尽皆知,却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我走进巍峨的宫门,晨曦中雄伟的大殿豁然屹立在眼前。
“听说幕后的那个人已经查出来了?”我转变话题,随口问道。
金沙公爵神色一冷,低声道:“他来了。”
亚丁皇子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目光与金沙公爵一交即错,恍若什幺也没发生过。
“修岚公爵。”
他在我面前站定,鹰隼般的目光迅速扫过我的脸庞。
“亚丁殿下。”
“你在早会后要跟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有些冷:“我赌你赢,不要让我失望。”
我冷冷回答道:“无论殿下是否失望,我一样会赢。”
亚丁皇子神色如旧,轻轻说了一声“好”,走进大殿。
金沙公爵冷冷凝视他的背影,哼道:“在他的心目中,恨不得圣殿骑士团的人全部死完才好。”
我理解金沙公爵这句话的意思,圣殿骑士团无疑是欧特皇子的有力支持者,如果我能够击败区利南,将会大大削弱圣殿骑士团乃至圣殿在人们心中的威望,自然是帮了亚丁皇子的忙。
蓦然,我察觉到两道逼人的目正从角落裏射向我,区利南一身银白铠甲正向我发出微微的冷笑。
我装作不知,大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或许是大家都盼望早些看到决斗,早会很快便结束。
嘉修陛下端坐在龙椅中,目光扫过大殿中衆人的脸,缓缓道:“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今天早会后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要举行一场决斗。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就必须取消与镜月公主的婚约;如果区利南将军落败,他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就让给修岚公爵坐。我已经答应他们的请求,并担任这场决斗的公证人,现在就请两位大人入场吧。”
区利南大步走入场中,遥遥向嘉修陛下单膝跪下朗声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
“说!”
区利南冷然望了我一眼,低头道:“决斗之中生死难料,臣请陛下允许臣写下生死状。如果臣不幸死在修岚公爵的剑下,任何人都不得因此向修岚公爵寻仇!”
衆人的神情都是一变,知道区利南已经对我産生杀意。
他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似乎只针对自己,但是谁都明白一旦他签下生死状我也不得不签。
嘉修陛下沉吟片刻,向我问道:“修岚公爵,你的意见如何?”
我神色平和的回答道:“理当如此。”
嘉修陛下低喝道:“好,拿纸笔给两位大人!”
笔走龙蛇,生死状很快写就,经皇宫侍从转呈到嘉修陛下面前。
这个时候金甲卫士已将我与区利南的长剑各自奉上,大战一触即发。
嘉修陛下望着我与区利南道:“你们都準备好了幺?”
我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心中丝毫不觉紧张,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点点头道:“好了,陛下。”
区利南也执剑在手,冷然注视着我道:“準备好了,陛下!”
嘉修陛下缓缓道:“决斗的规矩两位大人应该知晓,我不再赘言。若有一方自愿认输或者丧失再战能力,决斗即告结束,两位大人还有什幺问题?”
“没有,陛下!”
“好,决斗开始!”
大殿中顿时静的可以清晰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区利南缓缓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破鞘而出,森寒的剑气迫面而来。
“剑名追电,利可断金,修岚公爵可要小心了。”
我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愚蠢的以爲他在好心提醒自己——区利南这幺说只是爲了给我施加强大的压力罢了。
实力达到像他这样的圣骑士境界,比拼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心理和战术。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至高的境界。
我轻鬆的将长剑褪出剑鞘,回答道:“这样的好剑在阁下的手中,只是一种糟蹋。”
我的激将法果然生效,区利南脸上怒气一闪,哼道:“看它穿透阁下嚥喉时,你还会不会这幺想?”
我的身体完全放鬆,战意和杀气不断的凝聚,脸上的表情更加平静。
“少废话,出剑吧。”
区利南嘿嘿冷笑,目中透出狰狞之色,猛然大喝一声,双手举剑高过头顶,大步向我逼近。
一时间,大殿中迴响着他沉重的脚步声,强大的气势迫使围观的衆人不得不又朝后退出数步。
我不惊反喜,知道区利南已经犯了轻敌的大忌。
他太小觑我了,想利用排山倒海的强攻乾净利落的击败我,博取旁人的讚歎。
在他看来,击败我并非荣耀,只有快速的解决了我才可稍稍炫耀一下。
毕竟,修岚虽然是比亚雷尔的王子,却不是什幺高手。
如此一来,他却放弃了自己的长处。
我知道,区利南的剑术特点是轻盈迅捷,他却扬短避长,给了我机会。
我逐渐沉浸在蔓延全身的战意中,眼睛紧紧凝视区利南的长剑追电,嘴角却逸出一缕自信的微笑。
有时候,一个神色,一个表情就足以令对手紊乱。
咚!
咚!
区利南一步步逼近我,我身上的衣襟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体内的暗黑能量兴奋的奔腾呼啸,饑渴的等待爆发。
“啊——”
区利南大喝一声,眼睛中闪过一道锐利的杀机,长剑宛如山崩地裂般朝我劈下,大殿中有人不由自主发出低声惊呼。
“铿!”
我的身形行云流水般向右一滑,避过锋芒,长剑翻转轻盈的拨开他的追电。
双剑在空中交击。
由于是剑身相撞,追电剑的锋利无从发挥,我的长剑纹丝未损。
剑气四溢,疾风乍生。
我的身体借势闪到区利南左侧,长剑犹如长河之浪滔滔不绝连攻三剑。
“铿铿铿!”
区利南被我连绵不断的攻势迫的连退五步,勉力架开我的长剑。
他的眼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我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感到一种痛快淋漓,体内的能量潮水一般宣洩而出,压的区利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铿!”
区利南不愧是圣骑士,在被我出其不意连攻三剑后迅速作出调整,藉着身法的晃动虚晃一剑脱出我的剑势,在六步外重新站定。
刚才的一轮交手,我已经成功的重挫他的锐气,现在他身上的气势已不如开战时。
我也乘机调匀呼吸,虽然一阵疾攻占据了一点上风,但是我同样有一定的消耗。从区利南剑上反挫的强劲内息也需要我慢慢消化。
两人重回对峙之局。
大殿中的衆人无不面露讶然,没有料到我不仅没有血溅五步,还佔了一点便宜。
“我小看了你,”区利南凝视我,缓缓道:“下面我不会再留情面,阁下小心了!”
我冷笑道:“你有留情面幺?”
区利南哼了一声,身形闪电般欺上,追电剑舞动起团团白光,令人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剑势。
这才是他的绝技,在我强大的压力迫使下不得不利用速度和身法来与我周旋。
我岿然不动。
身躯象山岳般屹立,目光紧紧锁住追电。
无论它如何幻化,都无法逃脱我的眼睛。
在我的眼中,儘管他的剑快逾奔雷,但依旧清晰无比,每一道运行的轨迹都清楚的显现在我的脑海裏。
“铿铿铿——”
一阵密集的清脆金属声连连响起,象玉珠坠盘般动听。
我的长剑稳稳守住身周,準确无误的搁挡开他的每一剑。
区利南银白色的身影在我周围游走,起先还能看出他的身形,到后来几乎化作一道白光,将我卷裹在其中。
大殿裏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关注这场决斗。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如今的想法,但也知道他们必然已经爲我的表现震惊。
区利南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淩厉,他似乎完全溶入剑中,朝我发动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
可是数十剑后我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依然稳如山冈。
他的脸色终于出现变化,焦躁之情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来。
表面上我虽然处于被动挨打,但区利南却明白更加危险的应该是他。
我彷佛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外表静谧无声,却蕴藏着绝大的反击能量。
一旦区利南在攻击中露出破绽或者锐气消磨殆尽,我的反攻将是沛然莫御。
因此,他不能停手,只能不间断的进攻下去,直到我们中有一个人坚持不住。
我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彷彿胜利已经在望。